十讲起了这段遭遇。
日落边陲,夜幕拉开,殊丽点起桌上的蜡烛,递给她一杯水,“润润嗓子。”
庞诺儿坐在床边,手捧热水,自嘲道:“这是我被抓后喝的第一杯热水。”
殊丽坐在一旁,手抚上腹部,轻轻安抚着那个未成型的小生命,“我们若一直困于此,早晚都喝不上热水。”
庞诺儿虽不聪明,但也不痴愣,听出殊丽话中有话,“你想逃?”
“看守重重,逃只是白费力气。”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湮,庞诺儿不确定地问:“那?”
“我需要外援,官兵也好,绿林好汉也好,都比咱们单枪匹马来得实际。”
“那不大可能,这里是当地百户的府邸,已被陈斯年的人控制住了。”
“不是还有县令么。”
“你想让我通风报信?”
“你不敢?”
都活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庞诺儿抿口热水,待肠胃暖和起来,重重点头,“大不了拼上性命。”
多简单的一句“拼上性命”,实践起来,只会比想像更为困难,可总要试一试才不会让今后的自己后悔。
两人算是患难暂时放下成见,利益所趋,达成了一致。
另一边,正当殊丽苦思如何将庞诺儿送出去时,清醒过来的木桃已经拉着车夫小伙奔向前一座城池。
那会儿被禾韵按进铜盆时,她就已经醒了,却装作昏迷的样子,偷听那个男子和姑姑的对话,大体猜到了他就是朝廷的通缉犯陈斯年。
她醒来后,没敢前往当地府衙,怕被陈斯年留在客栈的眼线拦下,于是拉着车夫小伙赶去前一座城池报官。
姑姑设计让陈斯年放了她,说她不敢自投罗网,那是错的,为了救出姑姑,她什么后果都愿意承受。
午夜大雪,马车打滑,她顶着被风雪狂吹的疼痛,敲响了官府门前的登闻鼓。
当皮鼓咚咚响起,有衙役从里面跑出来时,她再支撑不住,眼前一花,栽倒在覆雪的石阶上......
飘散着龙涎香的燕寝内,陈述白忽然惊醒,愣愣望着缃绮帐顶,身侧没了殊丽的暖香,一切都归于平静,可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空落感。
没有她,他睡得都不安稳。
见到她会心跳加剧,亲近她会心跳如鼓,拥有她会心跳失控,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如今没了她在身畔,非但没有感到轻松,还有一种念念不忘的不甘折磨着心脾。
梦里梦外皆是她的身影,脑海里全是她的颦笑嗔怒,再容不下任何人。
殊丽,你让朕拿你如何是好?
各地汇总的进出城池名单里,有很多叫禾韵的女子,就是没有一个与她有关,时日越长,找到她的可能性就越小,他后悔没有将她藏于枕边,后悔给了她太多自由,若寻到她,他要为她打造一座金屋,只有他攥着钥匙。
眼底卷起汹涌翳霾,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拿出一幅画像,摊开在案面上。
图上的女子美艳动人,襟口处有颗小小的黑痣,平添了妩媚,正是他心中的人儿。
对着画卷,他握了握拳,又摊开另一幅,画中女子坐在庭院的鱼缸上,半露香肩,背对观赏者,出尘中带着让人无法抵御的致命妖娆。
这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用来迷惑他的。
双手撑在画像两侧,他附身细细亲吻起画中人,喉咙溢出低吼。
殊丽,不管你逃到哪儿,朕都要找到你,再也不给你离开的机会。
珠帘外,冯姬在黑暗中听见一声声难耐的轻喘,不明所以,稍稍探身向里瞧去,吓了一跳,忙将宫人们屏退出寝殿,自己守在大门口,生怕有人夜里来禀奏要事,从而瞧见里面的场景。
书案前,天子失态了。
过于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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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丽醒来时,室内昏暗一片,偶有铲雪声传来,她起身想要喝口水,却被静坐在食桌前的身形吓了一跳。
“你......”
见她醒了,陈斯年提起茶壶斟了一杯,“听禾韵说,你脚上套着一对金铃铛。”
殊丽猜不透他的心思,故作镇定地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斯年扣住她提壶的手,“以后尽量少喝茶,就是喝,也不能喝浓茶。喝茶打不了胎,还会让自己难受,别抱着侥幸。”
不知他脑补了多少,殊丽只是口渴,也不知茶壶里何时添的茶叶,只当是白水,不过她懒得解释。
“你想用这个孩子威胁天子?”
“不行?”
“别傻了,天子不可能为了一个无名分的孩子受你威胁。”
陈斯年笑着提醒道:“这小杂种若是没有利用价值,我还会留你性命吗?母凭子贵,给我好好养胎。”
殊丽默然,虽有过不准备生下孩子的打算,可不代表她能忍受孩子被恶人支配,她的孩子,只能她说了算,别人不可动其分毫。
“权术我不懂,但你留下我,除了我腹中骨肉,定还有其他目的。”
“哦,说说看。”
“你可以用我的性命威胁天子,若天子不受用,你会把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