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恶心,自我厌弃……所有坏情绪瞬间袭来。
冉星迟额头冒出冷汗,疯了一样甩开女孩的手,大步跨到画室水池那里,在外面大雨骤降声里,疯狂搓洗着手。
顾如初不知道这个男生怎么了,看着他骇人的神色和汗水,小心翼翼走过去拉他衣角:“对不起,你没事吧……”
冉星迟在她触碰的瞬间恐惧地躲开,整个人缩在水池旁的角落里。
止不住的抖。
他的眼神涣散,失去了焦距。
水流声和雨声雷声搅浑在一起,像是恐怖片里的哀鸣。
“cut!”
那边导演终于喊停。
陈安梨松了一口气,却听他又说:“再来一条。”
相同的场景。
雨声,一路蜿蜒的脚印和水渍。
乍一看,竟然分不清是血还是水。
画室里,闪电骤起,窗帘边脸色白的异常的男孩子。
他又被抓住了手。
躲开。
洗手。
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颤抖。
连着拍了三条。
导演终于喊了过。
剧务通知大家休息一下,补妆换衣服。
陈安梨回到化妆室的时候,陆屿修正整个人缩在椅子里。
他的手臂抱着膝盖,头低垂着,发梢湿淋淋的,保持着一种孤独而凛冽的自我保护的姿势。
“屿修?”
陈安梨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把手中红罐的旺仔小牛奶放在他面前的化妆台上。
抬手触了触少年的后背,湿淋淋的,全是汗,将衬衣浸湿。
她还没说后面的话,少年的目光忽然移向她。
他的半张脸从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探出来,额头满是汗,唇色是真的苍白。看向陈安梨,声带发紧:“安梨姐,我刚刚没有躲……拍完了。”
像是小孩子苍白无力,却努力想要证明自己。
陈安梨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心疼一遍一遍敲打着她。
她鼻子有些酸,讷讷的“嗯”了一声,抬手去抓少年被搓得通红的手。
像是强调一样,重复一遍他的话:“拍完了。”
少年的手抖了抖,明显松了一口气。
拧开护手霜,陈安梨小心而又细致地一点点帮他涂,口里还要解释:“护手霜,我的,不介意吧?”
陆屿修犹豫了一下,看着她的手指在自己手背游移,像是汇聚的小溪,摇了摇头。
安静片刻。
陈安梨垂头盯着他掌心的掐痕,吸了吸鼻子,语气故作轻松的开口:“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少年抬起眼皮看她。
“快选。”
“好的……”
陈安梨笑着抬头看他:“好消息是,整个剧本里你唯一和女主有接触的戏,刚刚拍完了。”
少年微一愣怔,很快跟着她浅浅地嘴角上扬。
“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陈安梨松开他的手,坏心眼地歪头看他,“接下来几场,你可能要直面扮演尸体的演员,还得要接触血包和脏衣服之类的东西。”
少年刚刚放松的脸顷刻垮了下去,清亮的眼里带着无限委屈。
陈安梨像是成功戏弄了他,看着少年放松下来的肩膀,笑着站起来,拿了行李箱里干净的毛巾出来,覆在他被自己的汗打湿的头上。
遮住他可怜兮兮的目光。
“屿修。”
隔着毛巾,陆屿修看不到陈安梨,半仰着头,只感到她的手隔着毛巾轻柔地搓弄着自己的发。
两个人隔得很近,毛巾上还有晒干的肥皂的清香。
陈安梨脑海里闪现出少年高而瘦的身体缩在角落的模样,孤独倔强而又凛冽。
那么可怜,挥之不去。
让人很想抱抱他。
陈安梨的手忽然停下,隔着毛巾,真的倾身下去抱住了他。
陆屿修整个身体绷紧了。
他努力抬着头,看不到陈安梨,鼻息间却都是她的气息和温度。
“你要好起来知道吗?我会陪着你的,好不好?”
好不好呢?
陆屿修抬手,犹豫了一下,却只敢私自抓着她的衣角。
她说要陪着他。
那当然好。
怎样都好。
——
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
似乎只要不被人碰触,陆屿修的抵触程度会轻一点。
每次他手上沾着血包喷出来的仿真血液,导演一喊cut,就像个小孩一样急不可耐地往水池那边冲,陈安梨就瞪着眼睛咳嗽。
少年停下脚步,手伸在身前,修长白皙的手上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或者血色的痕迹,一脸委屈又无措,委屈又犹豫地喊她:“安梨姐……”
这么好看的少年软着态度撒娇,真的瞬间想把什么都给他。
陈安梨甩掉心软的想法,像个铁面教练一样举起手机看时间:“再等一分钟,过来聊聊天。时间到了你才能去洗。”
少年清俊的脸上苦兮兮的,举着无处安放的手蹭过来。
后来,这时间从三十秒延长到五分钟,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