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被青州打下来了。
自从报纸上开始报道前线的战况,一篇篇文章都在赞扬青州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在心里给明州判了死刑。唯一值得意外的,不过是这场战争结束得也?太快了。似乎对于青州来,灭一个比自身还略大一些的州轻而易举,犹有余力,再多打下几个州对他们来也?没什么。
当然,这些人只?是想一想,把青州的危险程度又?一次提升了许多,暗自推演如果青州来攻己方?该如何防御,或者该怎么进攻,把青州吃下去?。青州却是做就做,等到了临近新年的时候,青州旁边的瑞州也?被打下了大半。杜家带着残兵落荒而逃,不顾自己叛军的身份跑到了锦州,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那个很少露面、一直以化名示人的青州将军,就是江承锦!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江家叛变前线失守,以至于天下生乱,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朝廷也?被迫离开了京城,这是所有人的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江家全部被处死,这份罪孽就全压在了还活着的江承锦身上。
活着就是原罪,加入青州,则罪加一等,不可饶恕。
不少书生破口大骂,质问?的文章写了好几篇,流水一样发往青州境内,连绵不绝。百姓听着周围的声音,也?陷入了茫然。
被青州快速扩张吓到的人一边安排人继续散播消息,一边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了青州。
当致使众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江承锦,和施行无数仁政、因为医药上的成就被誉为“仙人”的宣宁放在一起,亲身尝过了困难苦楚的百姓,对他们还是如此?的信服吗?
江承锦手握兵权,手下将士会不会人心浮动,会不会不听命令,甚至会不会对他有了杀心?
宣宁如果保留江承锦的将军的身份,那就要寒了百姓的心,失去?原本立足的基础。可若是要削职,邢毅等后来加入的叛将会不会寒心?手下的将士们会不会寒心?他们会联合起来,发生叛乱吗?
青州现?在这么强,内讧必然会带来实力的损耗,甚至分崩离析。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找个借口派兵出
击,白捡一块大肥肉,最?不济也?能去?掉一个大/麻烦。
这么想着,众人拼尽全力造势,一定要宣宁给出一个交代。
青州到底受了些影响,尤其是刚打下来不久的明州和瑞州,百姓之中有了不同的声音。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药品也?好,仁政也?罢,那都是以后才能看到的好处。可战乱的苦他们已经亲身体会过了,不少人因此?失去?了自己的血脉至亲,痛彻心扉。江承锦又?一直在外打仗,大多数人对他了解不多,觉得也?没受他什么恩惠,更是骂得真情实感,直言宣宁看错了人,应该赶紧把他斩首示众。
青州,农庄。
相?比于别处,农庄对宣宁的忠诚度是最?高的,已经稳稳盖过了外来人口越来越多的清水县。尽管也?听到了些许的风声,但农庄的百姓不过是当夜梦到了逃难路上的艰难,梦到了没能撑到最?后的亲人。白天依然有条不紊地上工干活,安心等待着宣宁的处理。作为在工厂里经过了几轮培训的合格工人,在官方?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连讨论?都不怎么讨论?。
宣宁和江承锦就坐在农庄的一间小屋子?里。在一切都刚刚起步,他们手里还只?有农庄的时候,他们曾经坐在这里,在百无头绪之时一次次彻夜商议,试图在危险的迷雾中找到一条出路。
江承锦贪婪而克制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保持着符合世家礼仪的坐姿,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从头看到尾,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宣宁坐镇后方?,他在外连年征战,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喉结滚了滚,悉心准备好的话被澎湃的心绪冲散,卡在喉咙里不出来,倒是有一句话不吐不快,完全占据了他的脑海:“怎么瘦了?”
江承锦担心地皱起眉,接下来的话完全没有准备,却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按时让大夫请平安脉了吗?可有按时吃饭?晚上睡得晚不晚?还有……”
宣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承锦一顿,也?住了口,故作镇定地偏开了头。
宣宁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人在战场上受了几次伤,也?瘦了不少。原本常常闭口不言,常常一
个人默不作声地坐着,眼下像是略略打开了心防,多了股生命力。战场上一次次磨炼,又?让他添了几分肃杀,多了一些泰然自若的沉稳。
江承锦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有意转移话题:“那个流言……你知?道了?”
“当然。”
“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承锦随口问?道,满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手却悄悄捏紧,僵着身子?等宣宁话。
你打算怎么处理江承锦。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敌人散布的谣言能怎么处理,告诉大家他们的不对,然后反过来给他们找麻烦啊。”
外面的人豁出老命,想从军队入手,逐渐瓦解青州的势力,但宣宁却不怎么担心。
护卫军里一直有文化课,不过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