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的第一场讲座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半到七点半, 全程总共两个小时。
之所以定在这个时间点,是为了尽量不影响医院的正常运作。
毕竟讲座重要,病人更重要。
结束一天忙碌,已经被榨成一条喵干的猫猫恍恍惚惚地抱着个新笔记本跟钢笔, 幽魂似地跟在临清竹身后, 往讲座地点而去。
讲座地点设立在医院最顶层的天台上。
整个医院里只有这片地方最空旷, 也最能容纳下更多的人, 还不会被外人轻易打扰, 算是还不错的开会地方。
就是待在里头, 总有一种在村里晒谷场开大会的既视感。
猫猫没有参加过人类村子开大会, 但她曾经作为小野猫的时候,远远地蹲在树上围观过,所以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形。
不过仔细对比起来, 专业的学术讲座,还是跟村里开大会有区别的。
一上天台,猫猫就瞧见了整整齐齐地摆满整个天台的椅子,这些是供给来听讲座的医生们坐的, 四周围还摆着几盏大灯,是准备着晚点天黑时照明用的。
除此之外, 天台最中心则立了个木制小圆台,上头摆了套桌椅,桌椅背后还有一个双面都可用的大黑板。
显然, 那就是给耿老用的演讲台了。
一切的设施看起来似乎都很简陋, 却已经是医院这边能准备出的最好了, 且对比外头的其他大小医院,他们这条件甚至还称得上是不错。
这年代就是这样,不论各行各业, 不论做什么,都极为简朴。
不是大家不想要更好的条件,例如在宽敞明亮的大会议室里听讲座,而是实在没有这个物资资源。
医院最大的会议室就是院长的办公室。
其他地方不是医生们的诊室,就是病人的病房,没有多余的空间,更没有多余的资金去建设专门的会议室。
也许这些以后都会有,但至少目前,所有求知若渴的医生们,都只能卷缩在一张小小的木板凳上,用膝盖当桌子,将自带的笔记本搁在上头,准备着一会儿疯狂记录下耿老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好能回去细细揣摩。
说不得自己的医术,或者有什么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医学问题,就此解决了呢。
猫猫跟临清竹算是来的比较晚的两个。
没办法,谁叫急症科就是全医院除儿科之外最忙的诊室呢。
人儿科是因为医生少,他们急症科是因为病患多。
所以等他们抵达现场的时候,整个天台上已经挤挤挨挨,都坐满了穿着白大褂的人,以至于他们一时寻不到空位,只能往更深的边缘处寻找位子。
空位子还没找到,临清竹就听见有人在叫他。
“临医生,这里。”
他下意识扭头,就见一位面相儒雅清俊,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对他挥手,见引起他注意力,连忙指指自己身边特意留下的两个空位,示意他们过来坐。
既然有人帮忙占了位,他们也就不用再继续如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找位子了。
临清竹勾起一抹感激的笑意,领着猫猫一路过去,坐在对方特意给他们留下的两个位子上。
“耿医生,多谢。”
“多谢喵。”猫猫不认识耿医生,但不妨碍她讲礼貌。
“不用谢,我早预料到你们急症科忙,肯定没那么早过来,所以才特意给你们占了位。”耿医生好脾气地笑着回应。
他是中医骨科的医生,专治跌打损伤,偶尔还兼职看妇科病,而临清竹虽说身在急症科,可实际上学的医术主要还是以中医为主。
两人在医院内部的小型学术交流会上认识,并且都欣赏对方对中医的独到见解,所以交流会结束后,两人私底下偶尔遇见了,也会稍微探讨一二。
这样渐渐地,就有了几分交情。
正因如此,在了解临清竹他们工作比较忙碌之后,提早过来听讲座的耿医生才会帮忙给留位置。
免得他们来了也没地方坐。
这场讲座说是只限于医生跟实习医生报名才能参加,可实际上门口没有人守着,整个天台都是对外开放的。
如果有哪个护士,甚至是病人也想溜达上来听一听,也没人会赶他们走。
所以这就使得原本充足的位置不够坐,还得提前下班过来抢才行。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大家对于耿老的热情。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
作为讲座主讲人的耿老提前到场,大家微微轰动起来,个个如长颈鹿似地,伸着长长的脖子就向往耿老的方向看。
似乎只要多看两眼,就能多听些知识似的。
而一惯好奇性旺盛的猫猫却没随着大流而动作,她这会儿正皱巴着小眉头,努力往临清竹身边躲呢。
太多陌生人的气味了,引得猫猫本能不适。
不安与恐惧开始渐渐攀升,她想走喵了。
好在当猫猫忍耐力即将达到临界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