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魏婠没有回答。她看着谢微的眼睛,那双眼里是她的影子,她的唇颤了颤,贴近了谢微,如蝴蝶停落在花朵上一般,亲了亲他的嘴巴,因为紧张,不小心撞上去了,含住了谢微的下唇瓣,魏婠要往后退,却被谢微扣住了腰,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与唇瓣相合,气息的交融,心跳的加速,让两人全然忘却旁边还有一个江千雪。
“咳咳。”江千雪干咳了两声,干巴巴地说:“我去别处看看……”
魏婠立刻如同回魂一般推开谢微,脸侧过去,不看他。她如薄瓷白玉一般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嘴唇微微张开,发出轻微的喘、息。
她这副情态落在谢微眼里,又是格外动人,加之两人也许久没有亲近了,都有些蠢蠢欲动。
过了一会儿,谢微把魏婠揽在怀里,下颌贴着她的额头。
“你想说什么?”谢微的声音低沉喑哑,漏出一□□惑,眼瞳中有金光流转,为他增添了一抹艳色。
魏婠的眼皮微垂,使她呈现出带有些许迷茫犹豫的表情。“若我母亲不同意怎么办?”
“我会让她同意。”谢微说,把她温软细腻的手握住了,靠近自己的心脏,“你要信我。”
魏婠抿唇不语,略抬眼皮看了谢微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我们去叫千雪回来吧。”
经过数月的忙碌,地上的水患大致处理完毕,谢微是要与魏婠去合欢宗,而江千雪却向他们辞行。
江千雪的长发束成男子模样,英气的面容也让她显得雌雄莫辨。她这段时日在各地奔走,也有了不小的名声,被一些修士称为“雪公子”。她道与谢魏二人本来就是半途相识,如今她想游历“另一半洛土”,也不便再与他们结伴而行。
江千雪辞行,谢微没什么反应,只是魏婠有些疑惑,不过也没说出挽留的话,反倒是对方找了个机会与魏婠私下聊了一番。
“魏道友,可否应下我一件事?”江千雪如此说。
魏婠有些惊讶:“什么事?”
江千雪叹了一口气,说:“我怕此后段星沉和檀若还会来找麻烦,我希望……如若段星沉伤了人或者做了其它什么事,你能劝谢微留下他一条命。”
“我不明白。”魏婠道,“江道友既然和段星沉是朋友,为何不劝劝他呢?与那个妖僧在一起,他迟早会做出害人的事,而且……如果他要杀我,我实在做不到留他一命。”她与段星沉没有交情,与江千雪就更为疏远了,她以什么身份对她做出这样的请求呢?
江千雪的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我劝不动他。”段星沉若是听她的,她也不会来求魏婠了。
随即,她又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把晦暗的情绪都掩藏下去,“我该走了。”
她的背影在深林中逐渐远去,孤寂如斯,即将穿过最后一片月光。这样的江千雪,仿佛真如人间传闻所说的“雪公子”:皎皎世无双,冰雪身中藏。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魏婠却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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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江千雪分别几日,魏婠和谢微一路向合欢宗行进,二人虽则是修士,长途跋涉也不免劳累。谢微想变为龙身让魏婠御风而行,被她拒绝了,二人便时常夜宿在树林中。
是夜,魏婠射出一根银色绳索于两棵树之间,一跃而上,平稳地躺在上面,绳索无一丝摇荡。而谢微则在其中一棵树下打坐,剑放在一旁。凉风簌簌从林间穿过,吹荡着月色,地面破碎的月光像一片片幽暗的水洼。
谢微虽然闭着眼,他的神息灵照可以观测到方圆百里之内的异动。实际上,他分不出心去注意其它事物,遑论那些渺小的人间事,他的心与力只在魏婠身上。
她近来与他更疏远了。不是因为她失忆之后对他产生的陌生,谢微心知魏婠的失忆并没有让她对自己敬而远之,那一次突然的吻便是明证。她即便是失忆,也其实保留了一份对他的信任和不自觉的亲近感。
可是近来,不一样了。她的疏远是默不作声的,是缓慢累积的,是蛛丝织成了网。离合欢宗还有几天的路程,谢微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心里并不安定,不过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魏婠在银索上纹丝不动,可是思绪却纷纷扰扰,好似眼前静谧的月光也成了扰人的蚊虫。心跳声也一阵阵地扰人。
从林中吹进一阵风来,好像是什么人发出的叹息。
谢微霎时握住了剑,看向魏婠。魏婠也从银索上跳下来,收了银索,与谢微靠近了些。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动声色的冷意。
原本清冷的树林无端变得肃杀起来。
“啧。被发现了啊。”檀若从林中显露出身形,好似闲庭散步一般走近了些,全然不管谢微和魏婠的防备。檀若的笑浅而薄,浮在表面,揭开便是鲜血淋漓的杀意。
这杀意瞬间抵至二人鼻尖。
谢微撇眉,略抬了抬剑,便听到檀若一字一顿道:“我这辈子,最恨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