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的树枝上有棕绿色或深红色的芽苞,有些已然探出鹅黄色的小脑袋,被棕黄色、枯黄色覆盖的干草丛中,也生出了浅绿色的新草。
春天是大米最喜欢的季节,它随意漫步,每次俯首仰头都不会落空,总能找到好吃的,就算总是还没尽兴大嚼就被主人赶跑,它一低头又能找到新的食物。
何田和易弦跟在大米身后,辨认出可以食用野菜立刻把它轰走,蹲在地上采摘。
两人一边把野菜投进腰间绑着的小筐子里,一边闲聊。
话题转了一会儿,又回到盖房子上。
材料、人工,是最大的难题。
思索了几天,易弦渐渐放松了,没了当初“一定要在今年夏天就盖好房子”的急迫感。反正天长地久,只要有决心,一步一步稳稳地按照计划去做,总能实现目标。
转变了思维和心态,材料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了,只是时间的长短,至于人工,反正不着急了,哪怕就他一个人也可以慢慢干。
何田比他要乐观点,“你想没想过请三三他哥哥或者山下村子里其他年轻人来帮忙呢?如果有更多人来,察普家的两个懒蛋未必敢偷懒。”
易弦想了想,微笑,“那倒是。偷懒的话就请他们走人好了。”如果来帮忙的人只有他们两个,恐怕他们还会狮子大开口要酬劳,要是看到何田易弦请了其他帮工,不缺人也不会求着他们来帮忙,这俩怂人很可能就闭嘴老实干活了。
“我看三三的哥哥倒像个能干的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空。”何田这个推论是有根据的,三三腿脚不便,又是女孩子,但是上次拜访她家时,她家的房子修整得很不错,房顶和院墙都最近才翻修过,三三的工作室还扩建过,整理得窗明几净,他们家只有她和她哥哥,这些建筑翻修的工作应该是她哥哥主持的。
“找一天,我们去问问他。”易弦忽然抿着唇笑了,“三三上次不是说他们家养了羊,要送给你羊奶么?我们送她两窝兔子,再拿几张貂皮,换几只小羊?”
“不养兔子改养羊了?”何田连连摇头,“你还想养什么?羊可不能放在笼子里养,得搭个羊圈吧?能跟大米放一起么?”
“到了她家问问他们就知道了。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跟我们换呢。”
“怎么会不愿意啊,三三说了,他们养羊是为了要羊皮,一张貂皮难道还换不了一张羊皮?”何田正说着,抬头看看,“嗯?大米怎么怎么把我们往这儿领?这里全是野草呀!”
大米正埋头在倒下的野草丛中啃食呢,易弦仔细看看,它在啃的是野草生出的草籽。
他和何田说话时跟着大米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大片野草丛中。周围的野草经历了一冬天的风雪,全都匍匐在地上,棕黄色的一片,枝叶间还有星星点点的残雪。这些草个头十分高大,如果还是直立的,最高的应该有一人多高,何田仔细辨认,看到五指型的叶子和细细的杆,“唉,这是野麻。我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麻?和三三让我们种的那些不太一样啊。”
“嗯。这些也能踩出麻,但是纤维粗硬,只能做成麻绳什么的,做衣服是不行的。你没看,连大米都不吃它们的茎叶,只挑草籽吃。”
易弦捡起一根麻,摸了摸麻杆,想了一会儿,“我们砍一些带回家。”既然纤维粗硬,应该也能当填充材料。
他和何田商量过,用干草当填充物太浪费了,那可都是草料呀,都是家中动物过冬的食物。因此他们决定到山下村子买一船麦秸秆运回来,村民们收获了小麦,麦秸秆要么直接在地里烧了当肥料,要么收回家垛着当引火草料,家中有家畜的,还能当保暖的垫料。现在应该还有很多没用完。
现在,他放眼看看这一片野麻地,这要是都收起来,也要运两三次才能运回家呢。
这可比到山下村子去买麦秸秆要方便得太多了!
易弦抓住大米耳朵揉揉,晃晃它的脑袋,“大米,你可真聪明。”
于是,何田和易弦不再捡野菜了,拿出镰刀把倒在地上的野麻一把一把搂起来收割了,再用绳子捆成一捆一捆的,让大米驮到小船边。
第一批野麻运回家后,他们就不再带大米来了。
他们又往返了两次,直到下午四点,才把这片野麻几乎收割完。
运回家的野麻在窝棚前堆成三座两米多高的小山。
易弦和何田忙碌地把一捆一捆的野麻抱进窝棚里。载着第三批野麻划船回家时,太阳渐渐躲进云层后面,像是一滴墨汁滴进了天空,云朵像被水墨晕染,快速地黑了起来,空气中闻得到湿润的气息,相信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
刚收割的野麻来不及压成方方正正的草块就得赶紧收好,因为还蓬松着,它们很快填满了干草窝棚中的空位。
这时天上的乌云已经黑得要滴出水了,何田和易弦赶快打开陶器工坊,把一捆捆野麻搬进去。
几滴雨滴重重地落在窝棚顶上时,他们俩顾不得把草捆摞好了,一个抛,一个接,只管先把它们都扔进窝棚里,只要不被淋湿就好。
但最后几捆野麻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了雨。
易弦跑去拿了雨衣给何田穿上,让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