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兄弟看到芦苇荡边缘,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觉得被欺负了几十年,看到站在前方的何田,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起嗷嗷地哭叫起来。
何田也没想到,她刚找到三人的足迹,还没走多远,易弦跟察普家两兄弟回来了。
那两人脸如土色,脑门鼻尖全是汗珠,捂着□□,撇着两条腿走路,远看过去倒像是在扮鸭子。
他们一见何田,哈着腰痛哭流涕,“小姑奶奶,赶快去买你的狗吧,我家的狗崽子你要是看得上,随便拿!再不敢得罪你了。”
何田愣住,再看易弦,他还是蒙着脸,眼睛也看不出喜怒,蒙脸布上更不见有流汗的痕迹。不像是和察普家兄弟动手了。要么,就是双方武力值相差太大,根本没打起来,只是单方面的殴打。
他回头低喝一声,“你们也配和她说话?再敢跟她说一句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滚!”
这两人如丧家鸭子一般撇着腿慌忙跑了。
等察普两兄弟滚远了,何田拉住易弦的手,还没开口鼻子就酸了,差点就又要哭出来了,“你吓死我了。”
易弦揽住她的肩膀,又擦擦她眼角的泪花,“我这不是没事吗?”
何田吸吸鼻子,“你怎么他们了?”
易弦说,“没怎么。以理服人罢了。”
“我才不信呢。”
“我用脚讲理的。我早就说过,他们欺软怕硬。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知道你不能得罪了。”
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今年突然有城主搞了这种大阵仗,人多眼杂,难免会横生枝节,他早把这两个狗杂碎一刀杀了,那可省事得多。能教出这种狗杂碎,他们家的老狗,也得杀了。
回到集市,卖狗女郎还等着他们呢,何田的背篓好好地放在摊子后面,由爸爸狗看着。
双方讲好价钱,收钱时,女郎还给何田一百块,她对易弦笑笑,“你帮我出了口恶气,这是感谢钱。”
易弦把钱仍然递给她,“谢谢。不需要。”然后拉着何田就走。
何田抱着那只金黄色的小狗,如获至宝,什么都行,对女郎笑笑就走了。
他们走远了,女郎笑道,“还是个挺骄傲的小哥哥。”
何田买到了狗,无心再逛,她找了个僻静地方,把换貂皮所得的钱分给易弦,和他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再看看他背着的包,“你……多加小心。”
她低下头,“你快走吧。穿过这片芦苇荡,一直向西走,走两个多小时,就有一个小渡口,那里有船去这附近的小镇。到了镇上,可以坐船,也可以买匹马……”
她停了停,说,“我……我也得走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何田回去的时候是逆流而上,又是一个人划船,要尽快出发才能在天黑前赶回家,再不走的话,她就只能在这附近住一夜了。
她说完,一手抱着小狗,一手张开,用力拥抱易弦。
从前何田高兴、觉得值得庆祝的时刻也拥抱过易弦,可这家伙总是不自在地躲开,要么就像块木头似的僵硬着,可是今天,她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易弦给了何田一个熊抱。
他手臂紧紧箍着何田,把夹在两人之间的小狗挤得叽叽乱叫。
小狗抗议的哀鸣立刻破坏了临别时依依不舍的气氛。何田本来都要哭了,这会儿又笑了出来。
唯一一次回应还这么失败,易弦也不禁苦笑。
何田仰头看着他,“你快走吧。别磨蹭了。”
“嗯。”易弦抿紧嘴唇。
何田又看看他,“你要是想回来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
“嗯。”
何田轻轻呼口气,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了十几分钟后,身前的小狗像是这才知道自己大概要永远离开爸爸妈妈了,呜呜地哀鸣起来。
何田停住脚步,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缓缓地回过头——目之所及,只剩下在风中轻轻摇晃的芦苇。
易弦,已经不见了。
何田这边呜呜咽咽地哭着, 芦苇荡深处,察普家两兄弟也在哭。
他们紧紧跟在易弦身后进了芦苇从中,只见美人身姿窈窕, 在绿绿的芦苇丛里穿行, 背后的长发乌黑发亮, 柔顺得像匹黑缎子,再想到美人不输于何田的白皙皮肤,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们一边追赶, 一边喊, “美人儿,这地儿行了吧?没人看得见啦!”
“哥哥,美人儿害羞呢!”
“哈哈哈, 难道你还是个雏儿?”
“别怕, 待会儿我们温柔点!”
两人正兴奋地污言秽语,易弦猛地停下,转过身, 把脸上蒙着的布扯下来了。
今年冬天, 他们见到何田和这位美人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男人呢——她个子挺高, 但蒙着脸, 也没说话。今天早上在河上一看,呵呵,比起何田的俊俏, 这美人另有一番风流韵味, 漂亮得跟个绢人似的。
兄弟俩这会儿丑态毕露, 像两只搓手苍蝇,直勾勾盯着易弦。
没等他们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察普弟“嗷”地一声怪叫,倒在地上翻滚,一边滚一边捂着□□惨嚎,两腿直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