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哀愍之念以怜物之谓,慈悲是佛道门户、诸佛心念,一切声闻、缘觉、菩萨、诸佛如来,所有善根,慈为根本。
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
将财帛施与贫人,是纯善,将密林中的陷落者拔出淤泥,是纯善,给病入膏肓者以汤药,乞食者以稻饭,流人以居所,落水者以船桨,寒者以皮裘,这些或许都可以被称颂为纯善了。
那么,杀一人救一人呢?
万象万物都围绕着十二因缘的流转而循环,刹那缘起,连缚缘起,分位缘起,远续缘起,使人流转于生死轮回大海,而不能得以出离。
得到财帛的贫人或许会在富裕后不仁,密林里的陷落者也或许是杀人如麻的强匪,病者是恶人,乞食者是拐子,流人是青皮,落水者是响马,寒者是草窃。
因施与纯善而造就的恶业,能被称颂为纯善吗?
那么,杀一人救一人呢?
“我父母都是逃荒的游民,他们在前往钟离郡的途中相继饿死,唯有我勉强活了下来,然后被师傅捡到养大。自出生之后,我就从未见过尊长,唯一亲近的只有老师,这些也都是他告诉我的。”
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元一看着那个满是血的僧人低下头,似是笑了笑:
“我……”
嗡!!!
真炁炸响,漫天雾霭沸腾,压盖苍穹!
元一不耐烦探出一只漆黑色的大手,宛若一道山岭落下,吞没天地。他已经觉得不耐烦了,这种时候,他也没有耐心停下来,去听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绕来绕去,都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是在禅院里打机锋吗!”
元一心头冷笑连连,他探出的大手如五雷轰顶般压落,裹挟着澎湃的神力,迅猛轰隆击在大地,将厚重土石刹那击溃,冲起了一道道击天烟尘。
地火滚滚流窜而出,岩浆被这一掌深深出了地底,而在这浊烟弥散,火流四起的疮痍的景象中,原地却早早不见了无明的影,唯有他的声音继续传来。
他不在一处,却又无处不在!
“我小时候很惧黑,在做完晚课要入寝时,总是要缠着老师给我讲故事,其中有一个,让我记忆犹新。”
呲!
元一额头青筋狂跳,他抬手召出一根丈许长,荧白如玉的骨矛刺向虚空某处,却只洞穿了一片虚无。
“滚!”
“出来!”
“别在这装神弄鬼!”
那鬼魅般的隐现将元一惊得亡魂大骇,心脏狂跳不止,他睁开神目,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只只真炁大手疯狂拍出,压塌山河,将周遭天地打得翻转过来,几乎一片混沌,但无论如何出手试探,都并没有捕捉到无明的影。
元一慌乱中将一方紫色宝镜祭起,镜光彻遍了十方上下,两界虚空,而镜面之内,也只有一片破碎的河山。
“故事是说,在无量劫前,有一王名为萨波达,护念众生、慈悲为众,平更是广行布施善法,德行深厚。”
无明的声音淡淡响起,但纵是元一如何惊恐狂怒,都无法捕捉到他的影。
“一,净界的天神神女们想要考校萨波达王的品,看他是否真的慈悲为怀,愍念众生,是否真是一位如实修行菩萨道的行者。于是一神化作鸽子,一神化作苍鹰,两者一追一逃,鸽子逃到了萨波达王腋下请求庇护,苍鹰则不依不饶,破口大骂。”
“苍鹰责备萨波达王的残忍,它说自己为了追捕这只鸽子,已经数没有进食,饿得奄奄一息了,萨波达王庇护了鸽子,便是等同于杀了它。”
“苍鹰愤愤不平地埋怨,它说自己听说过萨波达王慈悲的威名,但现在来看,萨波达王也不过是个假行者,假救主,是假借菩萨道行恶业的真天魔!旋即苍鹰对萨波达王提出一个请求,一个常人来说完全是超乎理的请求。”
无明的声音突然顿了下:“接下的故事,施主听说过吗?”
元一满头大汗,额头的青筋根根跳动,像一条条小蛇在狰狞游走。
自己已使出了全解数,却都找不出无明的所在,他仿佛将自己存在的痕迹从这片天地抹去了,说话的,只是过去的残影。
远处的元四等人也个个亡魂大骇,在慌乱召出法器护住周后,也赶忙加快了法坛的搭建。
“割饲鹰的故事,我当然知晓!”
元一强忍住心头的惊惧接口道,他眼中赤霞阵阵,将神目摧发到了极致,眸光几乎凝成实质,洞彻一切有无穷!
“你到底想说什么?”元一极力拖延着时间,勉强镇定:“要跟我打禅家的机锋吗?”
“只是觉得困惑不解,小时候如此,现在也如此。”
无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调中难得带上了几分苦笑。元一猛得转,天眼霞光迸溅,但还是没能寻到他的影。
“苍鹰和鸽子同为万灵之属,那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高下之判呢?人也是万灵之属,却能为一场生死的仲裁者,这凭借的,难道是强弱的区分吗?可若真是以强弱来定分,慈悲又岂不是上行者对下行者的施与?”
“苍鹰食蛇,蛇追逐蟾蜍,蟾蜍吃虫,虫噬稻米,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