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忽得响起。
一个中年僧人和戴青玉面具的男人悄然出现在贝宫里,来得无声无息。
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面色古井无波,看不出悲喜来。
而戴青玉面具者,虽然看不清真容,但那双含笑的眼睛,却令青黎君深深皱眉。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广慧,你来我宫里干嘛?”
青黎君沉声喝道:
“你还真觉得自己能依仗神足通,在我这肆意妄为?!”
佛家六神变神足通!
令心念行至十方众生所行之处,身心皆如幻。
放眼偌大天下,除却那两尊圣人外,唯一能悄然避开宫中禁阵的,便唯有神足僧广慧而已。
“贫僧只是来看看。”广慧面无表情:“今番不是来与龙君打斗的。”
青黎宫内外,无数的杀阵密布,他虽能逃,但绝讨不了好。
已往几次交手,都是在远离桐江的地界,使这条老蛟无法借助地利。
那个时候,妙严和尚还没有堕入魔道,两人合力之下,也能斗一斗这尊最古之仙。
而现在……
青黎宫中,有无数杀阵的老蛟,战力已高到了一个可怖的程度,若是广慧独身一人,绝不愿触怒他。
“还算你识趣。”
听到广慧的言语,青黎君手指点了点,微笑出声:
“那你这次来,是想替你儿子求个情?”
“可惜,可惜了,我青黎铁面无私,向来是不讲半点私情的。”
见神足僧广慧沉默不语,青袍竹冠的男人嘴角上翘,却是愈发得意。
“你儿子对上了洛水陈氏的陈季子,可惜了,只怕是要败。”
他装模作样叹息一声,幽幽开口:
“若胜不了陈季子,就得不了魁首,那弥罗灯,也就拿不着啦!”
他走下龙床,拍了拍广慧的肩,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得色。
“可惜你儿子是和尚,不然的话,我还真想和你结个亲家。”
戴竹冠的男人嘿嘿一笑,开口道:
“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老哥哥吩咐下仆炒几个菜,咱哥俩来喝点?”
在他外出青黎宫之际,妙严和广慧两人联手,可不止一次,将他逼到狼狈不堪的地步。
如今是他的主场,便是广慧修为通天,也难以在其中掀起什么风浪。
“我今番不是来与你打架的。”
广慧侧身后退一步,使那个戴青玉面具的人落到前处。
“阿弥陀佛。”中年僧人面色淡淡:“与你打的,另有其人。”
“哦?我就知道你个贼秃没安好心。”
戴竹冠的男人微微挑眉,面色不屑:
“你以为我是在哪?青黎宫,老子是在自己家!”
他摊开双臂,放声高笑,眼神分外讥嘲:
“老子堂堂最古之仙,修为通天!四象斩神阵、太乙光王大结界,周天星斗大阵……”
青黎君扳着手指,面上笑意愈来愈重:
“在我的杀阵下,谁能杀我?谁敢杀我?!你以为老子是在桐江之外?笑话!”
他戏谑盯着面前的中年僧人,嘴角上翘:
“你虽修成神足通,我拦不住你,但就凭你身边那人的浅薄修为,也想撼动我分毫?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你以为他是谁?夫子,还是宣文君?!”
“不。”
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微笑的青黎君闻言一滞,面上的笑意也突得僵住。
青黎君缓缓转过头,说话那人已摘下青玉,露出面具下的真容。
“我是王秋意。”
他轻轻笑了笑:“我的修为,应该不算浅薄吧?”
……
轰!
轰!!
轰!!!
一瞬间,整座青黎圣地都发生猛烈摇撼,桐江剧震,十方悸动。
镇压水脉的一众龙宫老臣哀嚎出声,庞大如太古神岳的身躯远远倒飞出去,连眸光都黯淡了不少,显然受创不轻。
“不!不!”
老龟声嘶力竭,他那玄妙无穷,天生阵纹的龟壳,在方才都被生生崩开了一角。
方才那一瞬,他们同时被一股巨力打飞了出去。
无力压制,本已逐渐炼化的水脉如怒龙出闸,生生遁入了无尽桐江中,再也不见了踪迹。
“不!不!”
老龟怒吼连连,他张唇一呼,便有无数条秩序神链自虚无生出,划过无穷距离,正要将重新隐匿桐江的水脉拘禁回来。
砰!
老龟口鼻出血,璀璨晶莹的血滴如钻,洒落不少。
中年僧人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他左掌轻轻一捏,那本已探出不知多少长远的秩序神链,也统统一齐粉碎。
“广慧。”老龟认出了中年僧人面容,不甘咆哮道:“你坏我青黎宫好事,这桐江……不!这偌大天下妖修,都与你这贼秃不死不休!”
老龟话音刚落,广慧就轻轻捏了个剑指,粗重如山岳的剑气转瞬即逝,只在眨眼间,就将老龟四足统统削去。
老龟忙不迭缩回脑袋,一道道剑气如暴雪打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