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谢看着墙头的少女, 容貌昳丽,十分坦然和她隔墙相望,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
“我应该去告发你吗?”刘谢反问回去。
这是王异不曾设想过的回答, 一时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见对方不语,刘谢言笑晏晏, “别翻墙了,你这一跳下去十有八九得摔成瘸子, 还跑不远,又要被抓回来。”
墙上少女闻言,愣了片刻,十分生涩地抓住一旁树干从墙头下来, 来到回廊下。
“其实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一二, ”忽略掉对方略带诧异的抬眸, 她继续道,“让自己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想到自己要和一个品行、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共度,换我我也跑。”
“连夜跑的那种。”
王异没成想过眼前这个少年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又欣慰又好奇, “你也逃婚了?”
刘谢:“……算是吧。”她这个情况, 怎么不算是逃婚呢?
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总能获取对方的好感,王异也是如此, “我叫王异,小字子弇。”
跟陌生男子单独相处本就不合规矩, 自报姓名更是出格, 但她连逃婚这种更出格的事情都做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今天是逃不掉了,索性就让自己放任一回。
“我叫刘协, 未有表字。”刘谢大大方方道,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你、你是陛下?!”王异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少年就是天子。更没想过她家何德何能,能让天子来捧场。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刘协能来,多半是看在她们家无偿捐赠的十万石粮食的面子上。如此想来……自己这婚似乎还能逃?
浇灭的希望重新燃起,王异鼓起勇气,“小女虽在深闺,但素来听闻陛下乃深明大义之辈……”
刘谢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女家中曾为陛下捐赠十万石粮食,解决陛下燃眉之急……”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小女想请陛下看在这十万石粮食的份上,出面为小女取消这婚约。”
果然!她就知道,是在这儿等着她呢!被挟恩图报的刘谢笑不出来了,她本来是看戏的心态多一点,万万没想到能把自己扯进去。
这赵、王两家的婚事本就是定好了的,其中更多的是利益的牵扯,她要是横插一脚,一下得罪两大世家,赵家和王家不得背地里骂死她?还有要是她在人昏礼上棒打鸳鸯的事传出去,她名声岂不是要发烂发臭?要是被御史台那群喷子知道了,她又要被喷得体无完肤,再次背上昏君的骂名。
衡量其中利害,刘谢干脆利落拒绝,什么“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全被她拿出来当作借口。
“朕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撂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跑路,心中不断为自己乱跑而懊悔。
“若小女子能帮陛下一举攻克萧关呢?陛下也要拒绝吗?”
王异这句话成功让她止步,“前方战事一切顺利,皇甫老将军威名远扬,贾太尉运筹帷幄,萧关不日便可攻破。”刘谢话语带了些寒气,略有警告的意味,前方战事如何一向对外界保密,这不是别人该知道的。
“若战事真的有陛下说的那般顺利,陛下又为何与马、韩二贼僵持半年之久?萧关位置特殊,岂能轻易攻克?想必陛下也为此苦恼许久了。”
虽然朝廷对外一向宣称战事进展顺利,但战线骗不了人,其中被人忽视的蛛丝马迹更骗不了人。王异便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了端倪。
“住口。”刘谢低声呵斥,这要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再加以利用,扰乱军心、民心,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你听谁说的?”
“推测。”见刘协如此反应,王异心中有了底,知道说对了,而且对方十分在意,便将自己如何推测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有点意思,听之前刘谢只以为对方说有计策拿下萧关是想空手套白狼,如今看来,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你有何良策?”
“我若说了,陛下是否愿意帮小女子?”
“君无戏言。”
“击掌为誓。”保险起见,王异谨慎道。
被对方防备的刘谢心里虽有些不爽,但仍痛快抬手击掌,“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异点点头,“陛下可曾听过四面楚歌的故事?”
“自然。”这谁不知道?
王异想继续说下去,却被突然出现的任夫人打断了。见自己苦苦寻找的女儿此时和陛下在一起,任夫人也是一愣,匆忙上前行礼,“小女无状,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王异神色一僵,求助似看向刘协。
刘谢心里盘算一阵,冷了脸色,佯装愤怒,“任夫人,你养的好女儿!王异妄议朝政,扰乱民心,藐视皇威,传朕旨意,将此女即刻缉拿,择日问罪!”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看着被禁军带走的女儿一时难以接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无济于事。
新婚当天,新妇被禁军带走,喜事直接变事故。
王氏族长追着刘协出门,也顾不上礼仪拦住了他,当即跪下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