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半开,风夹着雨带来丝丝凉意,天边阵阵闷雷。 下大雨了。 坐在窗边的少年双目闭着,那张俊美而苍白的脸,不似真人。 他睁开了眼,浅褐色眸子冷淡无波,却比雨夜更凉。 陆焰垂眸看着掌心的几颗荔枝。 想起林溪夜宿那晚,走时放在桌子上的一两银子。 她会给报酬,但不会多。 因为不多,反而多了几分微妙。 就比如说几颗荔枝,不是一颗,也不是许多。这么寥寥几颗,倒有几分随意的亲近。 不过林溪近日送来的药材,倒是帮了他大忙。 其中不少都名贵且稀少的药材,哪怕有钱也很难买到。 何况他眼下还没钱。 这些药材对他的伤大有助益。这两天他身上的伤大有好转。 林溪难得大方,难道怕自己死了,她还未过门便当了寡妇。两人早有言明,年后若是不合适,便一拍两散、和离后各奔前程。 这是互帮互利的合作,他也并非真正的“陆焰”。 但拜过天地,那就是夫妻。 陆焰未曾想过他有天会成亲。 以前还曾腹诽,林溪一个在室女敢和男子独处一室。 日后谁被她的相貌所惑,娶回去只怕家宅不宁。 兜兜转转,要娶的人是他自己。 怕是日后有的热闹。 大雨渐歇,屋顶积水落在青石地上,滴答溅起涟漪。 林溪清楚这些药材很名贵,皇帝颇会笼络人心,舅父征战沙场难免受伤,他陆续赐了不少疗伤药材。 那老头儿作为天下共主,再如何名贵的药材,在他那里也是寻常。 这几年南境尚算太平,谢天谢地,这些药都没派上用场。 眼下国公府个个都强壮如牛,套上犁后能接力耕两亩地!压根用不着。 名贵药材在市场流通性很差,买主少、假货多、卖不上价。 林溪怕浪费,吃了两次小厨房做的药膳。 可恶,当场流出鼻血,招来踏雪好几个白眼…… 身体太壮不受补,那也只好作罢。 药材放久会陈,药效大减倒也浪费。 反正不久后,皇帝还会赐下一批药材,林溪索性当做顺水人情,统统打包给了陆焰。 若陆焰气血养足些,到时候大婚自己也脸上有光。 宾客未来时,腹诽她是色迷心窍,才非要嫁给陆家不起眼的二房。 等来了后,便会觉得情有可原,自己也堪不破的新郎美色。 别说迷倒国公府嫡女,这张脸哪怕当乞丐要饭,也得是四菜一汤的水平。 —— 翌日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光洁如新。 晴空如洗,竟然是个难得艳阳天。 梁境安正襟危坐,端着茶杯问:“真 的要来吗?” 林溪答非所问:“舅父何日回南境?” “大约十日后。” 林溪点头:“那要从快从简,今日订婚,十日后成婚,舅父喝完喜酒再走。” 梁境安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把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这么快成婚?” “我这是顾及舅父感受,您要喝完女婿茶再走。” 话音一顿,林溪又说,“你放心,有踏雪前后张罗,虽然时间有些赶,但绝不会出问题。” 梁境安看向踏雪,我让你教小姐。你就是这么教的?让她更有恃无恐是吗? 踏雪垂下视线,避开与人对视。 别说是十天,她八天也可以。 梁境安:“哼,我看你们都疯了。” “舅父息怒,我着急成婚,那也是因为你,舅父你独身一人这么多年。想必我外公外婆,我母亲在天之灵,都会为你担心。我现下早日成婚,他们也算聊有安慰。” 梁境安:“……” 林溪诚恳道:“舅父,您哪怕不成婚,也要有个儿子……哪怕是个女儿都好,不至于让我们梁家断后。” 有了儿子,当上皇帝就不怕老了弹压不住群臣。 女儿也成,反正大概率比她强。 底线在地狱的人,位居高位诱惑太大。 她太爱财帛,怕变成兄长和身边人讨厌的模样。 不过,她大约永远不会坠入地狱,兄长一定会拉着她。 踏雪咳嗽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