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拖鞋声音,谈善摸黑去门口,一打开门隔壁308住户穿着件大裤衩骂骂咧咧:“又停电了,一个月有二十九天都停电。”
谈善看了他一眼,对方恶狠狠瞪他:“看什么看!”说完“砰”摔上了门。
出门在外别跟没素质的人争吵。
谈善累得做不出表情,抄着口袋转身。
他这一整天尽是坐车挖坟的,筋疲力尽,爬上床时脑子里还充斥着腐烂血块,人生二十年头一晚失眠。
刚躺下不到半小时,有警察敲了他的门。
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太阳穴边上有一道疤,女警官口袋里夹着录音笔,手上也拿着纸笔,她问:“你好,我姓白,是当地派出所民警,请问您见过隔壁308的客人王大贵吗?”
人死了。
许一多立正站好,哆哆嗦嗦:“我在这儿住了半个月,他好像比我住进来早,大概……让我想想,我就记得他很少出门,出门也是晚上。”他一副要哭了的样子,“警察叔叔我真不知道。”
刀疤警官转向谈善:“你呢?”
谈善人都是发麻的,但他措辞清晰:“半个小时前停电的时候我出来,刚好撞上他,”他回忆,“应该刚洗完澡,只穿了条裤衩,头发很湿。”
“冯队。”
又有警察进来,摇了摇头:“过不去,三间房阳台栏杆上都是灰,没有翻越痕迹。”
“监控呢?”
“拍到了,309和307的门没有开过。”
后进来的警察把传来的监控视频下载点开。
00:00:21,王大贵打开门,神情惊恐,大喊大叫,双手频繁向空中挥舞。
00:03:38,王大贵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爬行往前,走廊瓷砖地面有明显水痕。
他失禁了。
00:05:01,308房门关上。
走廊恢复寂静,直到308的客房服务上门。
刀疤警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直直看向许一多和谈善:“你们都在睡觉?什么都没听见?”
许一多语无伦次:“我们见到鬼了——”
这话都说了八百次了,可世界上哪儿有鬼呢。还是年纪轻吓坏了,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
刀疤打断他,勉强按捺住:“我去抽根烟。”
刀疤走出去,警官跟在他身后,等完全出了门才往里看了一眼:“冯队,这俩人不能关。”
冯昇从兜里摸出烟,他为了这件文物倒卖的事在扬沙县城待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人一死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还有人跟他说“关不得”,他一脚踹在墙壁上:“妈的,说!”
警员小心翼翼:“里头是谈书銮谈议员的亲弟弟,副局的电话打来了,让我们悠着点。”
亲弟弟。
怪不得有两分相像。
冯昇掐灭烟,三个字在唇齿间咬过一圈,冷笑:“杀人案,我说了不算。”
“让他亲自来。”
话是这么说还是放了人。
“死的人是个古董倒卖贩子,房间里堆了不少文物,尸体已经紧急送去市里核验了,最晚明天有消息。”
“别担心,只是例行询问。”女警官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温和道,“看你们年纪都不大,遇到这种事害怕是正常的,只是意外而已。”
半小时前才见过一面的人没了,谈善本来都走到台阶下,又回头问:“他怎么死的?”
女警官很意外地抬头,还是回答道:“嗑药疯了呗。”
“被发现的时候身体一半在阳台外面,应该是洗完澡地滑,以为自己要摔下去,死因是过度惊吓。”
她本来以为这句话说出口许一多和谈善会放心,谁知他俩都沉默了,最后后者含糊地“哦”了声,拽着许一多走了。
许一多快哭了:“你看见了吗?”
这是他一天之内第二次问谈善,谈善还穿着凉拖,十个脚指头露在外头,冻得通红。他裹紧外套,深吸一口气:“看见了。”
阳台外面并没有摄像头,他和许一多听见了动静,双双出来。王大贵最开始面朝他,一手抓住脖子“嗬嗬”痛苦呼救,但没发出声音,不到三秒他像是在谈善身上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拼命转身朝许一多的房间阳台方向跑,一只手在空气中乱抓。
还没等他俩报警,一声尖叫就划破了天际。
但谈善怀疑他们“看见的”不是同一件东西。
这一晚上的事给他俩造成了世界观的崩塌——说出来肯定是没人信的,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俩都觉得发疯的是自己。谈善仰头望天,天上没月亮,阴云覆盖住一切。他舟车劳顿精神疲惫,身上还冷得不行:“许一多,我真不行了,要死快点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许一多垂头丧气:“是我害了你。”
他俩迈着沉重步伐往回走,真正到招待所换了新房间躺下谈善人已经累瘫了,他睡前打了两把游戏,把一整天经历的事从脑海中清空,好不容易困意上来了准备熄灯睡觉。
“轰隆!”
闪电,雷声,接着是铺天盖地的雨。
“嘭!”窗被刮开。
谈善眼睛都没睁开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