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乌攀天,日光窥窗入愈多,将屋内一切都抹亮,还为本就涌动着万千情愫的氛围添了分灼热。
但这灼热又区别于昨晚的苦痛焚身,倒像是在给他已是绯红的面颊补上应有的温度。
谢不为从适才的冲动中回过神来,便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个问题呢!孟聿秋不会误解什么吧!
就在他欲垂眸回避准备打个哈哈当做无事发生时,原本稍显怔愣的孟聿秋竟倏地轻笑出声,其笑声正如其人,似是竹林随风摇曳的飒飒之声,亦带来了几分清凉之意。
孟聿秋稍倾近谢不为,墨绿色的锦袍宽袖拂过谢不为未着足衣的皓白脚腕,让谢不为略觉酥麻,脚趾不禁微微屈曲。
他揉了揉谢不为头上青丝,并顺之往下轻抚,似笑似谑,“是不是举手之劳,六郎心里不清楚吗?”
谢不为只觉得自己心下一颤,他猛地抓住了孟聿秋抚其发的手,淡雅竹香隐隐递来,像是春雨润物般,心中好似有什么感情即将破土而出,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孟聿秋,话语也不再曲回,“是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孟聿秋再有一怔,面上的谑意敛去,亦有认真之色,“你想要什么答案?”
谢不为旋即启唇欲言,可一个“我”字才堪堪出口,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颇有些懊恼地松开了手,垂下了眼,不知为何,眸中有些湿润。
是啊,他到底想要从孟聿秋这里得来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孟聿秋待他先为君子之礼,后为长者之照拂,再有昨夜种种,即便他直言索求,肌肤交缠,孟聿秋也做到了十足的尊重。
这自然已是足够好了。
可他却要问,这份好,是不是只有他一人得到过、拥有过。
是喜欢吗?他是喜欢上孟聿秋了吗?
他与孟聿秋相处不过短短几天,他就喜欢上孟聿秋了吗?
谢女士曾说过,不要轻易相信感情,但若是确定自己动了心,那就要认真。
喜欢与爱这几个字,代表的不是简简单单的感情游戏,而是在这段感情中,最起码要付出的真心与承担的责任。
可他现在连是否是喜欢孟聿秋这个人,还是仅仅喜欢孟聿秋对他的好都分不清,又如何敢大言不惭地向孟聿秋索要那份独一无二的好。
就在他迁延不定之时,竟忽然被孟聿秋揽入了怀中,下颌顺势搭在了孟聿秋的肩头,感受着孟聿秋温热的掌心轻抚着他的脊背。
“好了,我不问了,别哭,我也不是在逼你,等你想清楚了,再来问我,到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的。”
谢不为泫在眼眶的泪珠突然止住了。
这是,孟聿秋对他的承诺吗?
这代表了,孟聿秋——是喜欢他的吗?!
方才心中的酸涩竟因此一扫而空,可他仍不敢在还未认清自己心意的情况下去贸
然回应什么,但孟聿秋这般却又着实给了他在孟聿秋面前大胆试探的底气。
他将稍溢出的泪抹在了孟聿秋的肩上,因着已近孟夏,锦袍衣料甚是单薄,泪珠很快就渗入其内,“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这样?”
孟聿秋感受着肩头温热的湿意,似是被逗笑了,“是。”又似打趣,“齐儿都不曾这般哭鼻子。”
他不顾孟聿秋话中调侃,有些霸道地搂住了孟聿秋的脖颈,但他并不敢看孟聿秋此时的眼睛,却又偏带着几分不讲道理的独占欲,“也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这样抱你。”
孟聿秋笑意更甚,并不再打趣,只轻轻拍了拍谢不为的脊背,“是,只有你。”
谢不为适才还含泪的眼中顿时又漾起涟漪般的笑意。
孟聿秋是他来此异世后,第一个对他这么好还如此包容他的人。
他偏过头,目光掠过了孟聿秋颈侧上的齿痕,眼波流转间,生了几分坏心,嫩红的舌尖略略探出贝齿,舔了舔那个由他留下的齿痕,又快速缩了回去,当做无事发生。
不过自然,孟聿秋明显身形一僵,又无奈笑叹,正想将他的坏心揪出来时,两人蓦地听到了“嘭”的一声,是琉璃屏风被人撞得位移之声。
两人皆寻声看去,是竹修一头撞在了琉璃屏风上,又忙转过身,口中结结巴巴,“奴......什么也没看见!”
谢不为没想到他在清醒时候痴缠孟聿秋的模样竟会被旁人撞破,连忙松开了手臂,端端正正坐回了床头。
相较谢不为的“掩耳盗铃”,孟聿秋显得从容许多,只向竹修问道:“是药煮好了?”
竹修仍不回头,“是,另已至午膳时候,不知主君想在哪里用膳。”
孟聿秋倒没有怪罪竹修略显无礼的行止,语调仍旧温和,“都送进房吧。”
竹修如蒙大赦,连忙跑了出去,不多时,便领着一众仆从入房陈案摆膳,其间皆垂首不敢视内。
等到竹修反身退下,关紧了房门,孟聿秋便起身端起了已温到合适温度的药碗,递到了方才一直“乖巧”端坐的谢不为面前,解释道:“府医说你内里孱虚,这几天需得补上一补。”
谢不为自然明白府医口中需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