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挽半仰着脸,一侧脸颊控在男人的手中,能试到他指尖的收力。
那枚代表职高皇权的墨玉权戒,套在他的食指上,此刻正硌在她的下颌处,坚硬冰冷。
“来皇陵,是太后的意思。”她张了张唇,柔柔送出几个字。
她不晓得李黯的这句自作主张是指什么,便挑了不会出错的话来回。左右,她不管身在皇城,还是来到皇陵,一举一动的都会有人告知他。
皇嫂?若他敬她是先帝遗孀,是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出现在她房中。
李黯没有说话,薄唇松松抿着,眼帘微垂,落在看着徐惜挽披在素衣外的生麻孝服,眸光深沉。
他比她高出许多,这样站在一起,着实显得悬殊,她太过纤细柔婉,好似他的手一收紧,便能折断她的脖子。
两方的衣裳叠合,一黑一白,很是分明。
这股逼人的压力,让徐惜挽觉得不好受,脑中想起些许的过往,与他那段短促往昔。那时的她,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帝王……
“今日为先帝大祥日,等三日后禫祭过了便会回宫。”徐惜挽努力松缓着嘴角,借以掩饰心中的慌意,“陛下怎么来这儿了?”
她跟随太后来皇陵的时候,彼时李黯并不在宫里。按理说,现在他不应该出现在皇陵。
李黯眼帘轻掀,重新注视上女子姣好的面庞:“路过。”
简短的两个字,再不多说。
徐惜挽不会过多去问,李黯不会把他要做的事跟她说,而她同样没兴趣知道。
但是有一点她清楚,便是他登基还不足一月,朝中和各地仍有反对的声音,对他的皇位有异议。毕竟当日兄位弟承,有些事情粗糙且模糊,加之先帝英年早逝,难免起一些阴谋流言。
既他说是路过,是不是只在这里简单停留,而且并没有人说新帝前来……
“朕今夜,宿在皇嫂这儿罢。”李黯道了声,遂松开自己的手,接着看见女子平静的眼波起了情绪。
徐惜挽端在腰前的双手捏紧,没想到他会留下来。控在脸上的手已经收走,可她还僵硬的维持着半仰脸的姿势。
“陛下,”她听到自己齿间忍不住打了两下,咯咯轻响,“今日是大祥日,在皇陵怎么行……”
她看着他,希冀着自己是听错了,或者就像午间休憩时那般,只是一个噩梦。
可下一瞬,男人微凉的手落上她的手,她下意识将两只手收着捏紧。然后他轻轻一拉,细长的指尖正勾在她一只手上,像是要将她带去身前。
徐惜挽双脚钉在地上,双手不觉的收到腰间来,形成一种微小的僵持。低头间,见着他的手只是落在她手上,指尖恰巧就在虎口处……
哒哒哒,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娘娘。”
是翠梅,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服侍徐惜挽就寝。
徐惜挽脑中嗡的一声,抬眼去看面前的李黯。他好似没听见外面的声音,亦或是根本不在意,只是盯着她。
“我,”她从喉间挤出一个声调,侧脸去看屋门,“累了,你们不用进来伺候,都退下罢。”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只觉身体内的力气也被抽干。他不在意,可她在意,这段不伦的孽缘,根本见不得光。
她听见翠梅回了声是,随后脚步声离开。而交叠的双手亦在此刻松懈开,缓缓下垂,紧接着被那微凉的手扣住,收入掌中。
头顶一声若有若无的凉笑,李黯身形微微前倾,与她凑近了些:“挽娘,还是这般会说谎。”
话音刚落,他便蓦的转身,大步朝里面的寝室走去。
徐惜挽身形被猛的一带,仓皇着脚步跟上,脚底凌乱的踩着步子,素白的裙裾漾开翻飞,映衬在暗色的地砖上。
跨进里间的时候,李黯解了身上的雨披,随手扔去一旁。
外面的天空滑出一道闪电,室内跟着蓦的一明,似乎新一轮的风雨正在酝酿。
徐惜挽后背抵在雕花床柱上,腰身被面前的人揽住,扣着亲密拥紧。她手心攥紧,揪住垂下幔帐的一处边角,指甲几欲抠破,呼吸间,能清晰感受到属于他的气息,以及他深夜前来,身上还未散去的凉湿之气。
伸出去想推据的手被他攥住,压在床架的棱格上,手背倏地一疼,心底亦跟着更加沉下。
“皇嫂瘦了。”李黯更贴近一步,垂眸看着女子越发变白的脸。
徐惜挽胸口发闷,垂下眼睫来,不欲去看他凉薄的眉眼。打从他给了她钦元皇后的身份,送进安寿宫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他给掌控在手里,逃脱不得。
她的低头不语,李黯似乎无甚在意,圈在腰上的手臂收紧,便听见她喉间溢出的一声轻哼。
“你怕朕?”他低声问着,手掌控着她后腰处,指尖似乎想让她软和下来。
徐惜挽脚底发寒,若不是被他抵在这处,怕是她的双膝已经软下:“陛下九五之尊,万民敬仰。”
怕,怎么不怕?那是骨子里油然生出的惧意,根本无法控制。
“嗯,”李黯鼻尖送出一声,注视上她柔顺的眉眼,“说得真好。”
两人亲密无间,低声的彼此喃语,像极恩爱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