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兀自思忖,也就没有太注意听南宫霄和南宫御的对话,
只有宋黛一人在旁听越听越觉心惊,再看南宫霄便是满目的失望,
太子之位为何会落到阿御头上她一直都明白,可如今三郎竟真的是要阿御将这个太子之位坐实,
当下的朝堂,内外满目疮痍,
阿御从未得到过三郎哪怕半点作为父亲对儿子的疼爱,眼下却要接手这样一个烂摊子。
想得越清楚,宋黛心就越凉,
她这近半生,究竟是爱了一个怎样的人啊。
这边,
父子间的谈话已经进入尾声,南宫霄靠在床榻缓了许久,才朝离床榻有几步远的南宫御招手,
南宫御高大轩昂的身形稍作停顿,余光看一眼右手边失神的宋卿,方抬脚稳步到床榻前。
父子两人不知有多少年没离得这般近过,南宫霄靠坐在床榻,
而南宫御则是负手而立,俊美如神袛的面庞与南宫霄有五分相似神情却寡淡而冷然。
这是南宫霄头一次仔细打量自己这个长子,心中颇有感慨,然依旧未说那些煽情的话,
这些年来是如何待这个孩子他心中有数,如今再说那些未免显得多余,
“寡人知你有治国安邦的能力,其他事寡人不欲多言,你只要记住待你登基权利稳固之后赵家这个祸患不能留,再者大渊的江山只能姓南宫。”
南宫御神情未有起伏却也未反驳,启唇语句更比南宫霄寒凉,“儿臣明白。”
对此南宫霄还算满意,便将视线转向南宫御身后一言未发的宋卿身上,“祭司。”
宋卿回神,上前一步,恭敬应,“臣在。”
南宫霄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用帝王凌厉的目光审视起宋卿,
这一审视便是有五六息的功夫,南宫御不着痕迹拢起眉峰,
不动声色挪步,伟岸的身影阻挡去南宫霄这一道视线,
族开口谈起其他朝中之事,忽听南宫霄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声,
“你们走吧,寡人听闻老祭司因司马真叛国一事伤神过度,你们替寡人去探望探望老祭司。”
南宫御没用拒绝,作揖行礼,“父皇保重龙体,父皇、母后,儿臣与祭司先行告退。”
待南宫霄和宋黛应下后,便转身漆黑的眸子投射在宋卿身上,
宋卿始终低着头怎可能知道南宫霄的试探和南宫御的维护,长睫颤动,
说顺着南宫御的意思给帝后二人行礼,再然后就乖乖跟在南宫御身后走。
南宫御临伸手推开雕刻着龙纹的寝宫门之际,却被身后的南宫霄出声叫住,“阿御。”
南宫御没有回头,
南宫霄并不意外,只将心中话道出,“于你寡人从未尽过为人父的责任,今日却将残破不堪的江山推卸予你,今生是为父的亏欠你。”
难得从帝王嘴里听到类似于忏悔的话,宋卿错愕地想转身,
却叫南宫御有所预感般伸手拉住,依旧没有要转身多看一眼南宫霄的意思,态度不改别是平静,
“父皇多虑了。”
言罢拉着宋卿跨过门槛,在德宏的目送下离开龙吟宫,
七月中旬的天气燥热得很,德宏望着宫门口摇了摇头,太子这是对皇上半点父子之情也无啊,
否则对皇上的忏悔,也不会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父皇多虑了。
不放在心上,
哪里还会有那些本该有的怨与恨。
、
帝王的龙吟宫与祭司殿不远,却也有一小段的距离,
两人出行面上一向没带什么人在身边,也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中间间隔着三步的距离,是彼此间身份的尊卑悬殊。
“??——??——”
盛夏的蝉鸣声总是一声接着一声地,终于在走过一座拱桥后,宋卿轻咳一声率先开了口,
“那个、你,会登基为皇么?”
这句话憋在她心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止是今日早朝听见皇上最后那两句话才起的。
“嘶!”
猝不及防撞上男人宽阔结实的背脊,鼻子蔓延的酸疼感可想而知,
若不是当下正是气氛微妙时,宋卿真想一脚把男人踹进一旁的湖水。
南宫御闻声转身一反常态上前靠近,修长匀称的手指落在宋卿微红的鼻尖,“可还好?”
宋卿因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关心怪异了一下,没有忘记自己迫切想得到的答案,“你会登基么?”
“你想吗?我登基。”
南宫御没有再回避,那双眼深渊般叫人窥探不清,醇厚的声线平缓反问出这么一句。
宋卿美眸底微颤,如实答,“不想。”
见南宫御没有接话的意思,索性也就将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话直白说出,
“我不想你登基、不想你坐上皇位,依照现在朝中日渐不稳的局势,登基后你想巩固皇权,
必定要充盈后宫以朝平衡朝势,放眼天下帝王都是后宫三千无一例外,无论是哪样,
我都没法接受,我心悦你打小就想嫁与你为妻不假,可我从未想过与其他女人分你。”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