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是怎么立住的?
阿皮惊讶极了,忍不住又张开了嘴,但又赶紧捂了上,生怕被族长割了舌头。
广场上众人俱是大气也不敢喘,雅雀无声,以至于巫苏奶奶的喃喃语声,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竟像是带了扩音器似的,来回在广场上回荡着。
但就是听不清她在祝祷些什么?
只见巫苏奶奶围着那束麦穗叨咕了半天,方又拿起那瓶清澈的液体,翘着兰花指,格外优雅地将这些水洒到了麦穗上。
麦穗颤了几颤,仿佛那些水滴有无限的重量似的。
待麦穗重归平静,巫苏奶奶才又拿起小火把,竖起在麦穗前头,低声重复着什么。
明明能听到声音,却偏偏什么也听不清的阿皮实在不甘心,他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想听听这位老巫婆到底在念叨啥?
就在阿皮刚刚把耳朵伸过去的时候,不提防那火把竟腾的燃起了火焰,差点儿把他头发给燎了!
阿皮急忙缩脖,心里惊讶不已:巫苏奶奶根本就没用火儿啊,火把是怎么燃着的?
巫苏奶奶仍旧半垂着头,眼皮儿抬也未抬,只拿着小火把往石人的凹坑里一探。
“啊!”阿皮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这麦穗干巴巴的,被火把上的火焰碰到了,岂不是立马被烧了吗?
桃夭千仞的麦米不都是当圣物被严密保护着吗?怎么这巫苏奶奶一把火就烧了这么些个?难道供神就不心疼了吗?
巫苏奶奶瞪他一眼。却又马上低头继续叨咕着。大约是到了比较关键的时候,族长也没顾着割阿皮舌头,这倒是让阿皮略微踏实了些。
就在这一转眼的功夫,阿皮眼瞅着火焰从凹坑里攀援着麦穗燃了起来,像一条细细的火龙,盘旋直上,直至由下而上彻底吞没了麦穗。
得,一把火烧光了。这算是什么仪式?
然而,令阿皮吃惊的是,那吞没了麦穗的火焰却并未消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是真的化为了龙,慢慢腾起,在石人上方幽幽盘旋着,不落不灭,却也不升不去。
阿皮这回真的惊了。
巫苏奶奶终于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举起双臂,高声道:“尊仰的阿尔忒尔之神,您虔诚的桃夭千仞之子祈求您,助我辈裁断明鉴!应七号案勇者阿细仔所求,桃夭千仞之子祈请您,祈请您裁断是非,愿真相白于天下,愿死者安眠,愿奸者……得伏!”
巫苏奶奶话音刚落,那盘旋如龙的火焰呼的一绕,分作两支,分别往阿皮和巫苏奶奶的方向探了一探,复又拧做一股,闪烁盘旋。
巫苏奶奶合掌施礼,道:“尊仰的阿尔忒尔之神,遵照您的意旨,巫苏将为达转勇者阿细仔的求祈……”
说着,巫苏奶奶便将阿细仔的控诉用颤巍巍的声音说给了火焰中的阿尔忒尔之神。巫苏奶奶说的文雅而啰嗦,但是在阿皮听来,却是跟之前在阿甲那里了解到的差不了多少,大概意思仍是阿皮这个被杀的,该死没死。
这凭啥啊!凭啥啊!阿皮满腹的不满,但又不敢乱开口,只等着巫苏奶奶控诉完,轮到自己跟火中之神辩白的时候,再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
巫苏奶奶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好半天才说完了话,又施一礼,道:“尊仰的阿尔忒尔之神,助我辈裁断明鉴!”
悬空在祭台上的火焰依旧慢慢盘旋,并未有其他动作。
这似乎很是出乎巫苏奶奶意料。她愣了愣神,复又躬身施礼,再道:“尊仰的阿尔忒尔之神,助我辈裁断明鉴!”
这一次,火焰终于有了反应。
就像巫苏奶奶第一次祝祷时那样,火焰呼的从中分开,但是这一次分开的两支似乎犹豫了一下,晃了几晃,齐齐指向了阿皮,竟然就这样一动不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阿皮纳闷地看着巫苏奶奶。
巫苏奶奶脸色一变,但仍旧恭敬施礼道:“尊仰的阿尔忒尔之神,谦卑的桃夭千仞之子请求您的明示……”
分成两股的火焰转了一转,复又拧成一条,但是并未恢复直竖的状态,依旧指向了阿皮。
巫苏奶奶脸上的吃惊再也无法遮掩了。她直起身子望望火焰,再望望阿皮,终究叹了口气,道:“尊仰的阿尔忒尔之神,遵照您的意旨,未交付性命者……”
说到这里,巫苏奶奶抬眼看了阿皮一眼。
阿皮也不知怎的就心领神会,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阿皮。”
巫苏奶奶方又继续祝祷:“……阿皮将献于他卑微的求祈。”说完,她向阿皮做个手势,叫他说话。
看见巫苏奶奶的动作,广场四围的人们似乎颇为吃惊,顾不得审判的严肃性,竟在一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就连端坐石椅的族长,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口里嘟囔着:“什么情况……怎么还让受审判的说话了呢……”
阿皮学着巫苏奶奶的模样,对那火焰恭敬施了一礼,可心里那个气啊,怎么都压不下去。看桃夭千仞这些人的反应,似乎按照流程,就是等巫苏代为传达了阿细仔的抱怨之后,就该直接把自己就地正法了,压根儿不该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可这不是审判吗?难道审判不该是控诉与被控诉的双方陈辩,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