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皮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悬在签筒上,停了下来。
这个老太婆显然是桃夭千刃一族的巫婆,专司沟通神明,这样的人在如此原始的部落中,往往有着极大的裁断权。再结合这老太太刚才斩钉截铁的态度,阿皮觉得自己的生死存亡要是落在这个老太太手里,实在是有点儿悬。
可是这里又是人家桃夭千刃的地盘,这个部族的人又都武功高强骁勇善战的……阿皮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脱身的计策,只能想办法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阿皮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茅屋内的黑暗,找到了在他身旁的巫苏奶奶,遂赔笑道:“那个巫……奶奶,就抽支签,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你还想怎样?”巫苏奶奶皱皱眉,分明心里话是在骂这个该死不死的混混事儿太多。
“我是想啊,”阿皮缩回了手,道,“咱既然要请示阿尔忒尔之神的意旨,是不是该严肃认真点儿?至少也得焚香沐浴吧?你看我这全身都是睡美人的臭液,就这样……是不是对阿尔忒尔之神太不敬了?”
“就抽支签而已,哪来什么敬不敬的?”巫苏奶奶两眼的光仿佛X光似的,一下子就把阿皮的五脏六腑照了个雪亮,让他肚子里的小心思没处躲没处藏的,“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阿尔忒尔之神也不是你说今儿想见就能见的,现在让你抽签,只是让你抽个见神审判的时间而已。赶紧的,别磨叽。”
原来如此。
阿皮只好接过签筒,哗啦哗啦晃了几晃,便摇出了一支竹签。阿皮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支竹签,只见那细细的竹签上弯弯曲曲刻了不少的笔画,他却完全不能辨别那笔画里的意义,只得恭恭敬敬地递还给了巫苏奶奶。
巫苏奶奶接过看了一眼,道:“三天后……便宜你小子多活几天了。”
“三……三天?”阿皮听见巫苏奶奶的话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占了什么便宜,“是要三天后杀我吗?我……可既然是控诉,那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不给我吗?”
巫苏奶奶此时摆出了大巫师的派头,哄苍蝇一般挥挥手,便不再多言语。
阿甲勇士则拽了阿皮出了茅草屋,方道:“不是三天后立即杀你,是在三天后迎接阿尔忒尔之神的审判。不过呢,既然巫苏奶奶认为阿细仔没说谎,那么就说明控诉的结果多半是你输了。”
阿皮忙问:“我若是输了,就会被杀吗?”
“你若是输了,那就是阿尔忒尔之神把你交还给了我们部族处置。”阿甲道,“你这种情况,我们部族还没有遇到过先例,但是,我想为无辜的阿细仔的惨死报仇的愿望,应该是我们族人共同的心声。”
阿皮颇有些费劲儿地消化了消化阿甲的这番话,咂咂嘴,道:“也就是说,万一我输了,多半会被你们部族宰了慰藉阿细仔勇士的亡灵?”
“对。”阿甲点点头,“而且你输定了,巫苏奶奶说阿细仔没说谎,那阿细仔就是死的冤。”
废话,我也知道阿细仔死的冤,可关键是我自己还不想死啊!阿皮在心里嘀咕着,眼睛下意识地往四下里望着。
阿甲勇士是一位素质极其过关的杀手,阿皮眼珠一转,他便猜到了这混混的心思。
于是这勇士冷笑一声,道:“别说你不识路,就算你认识这里复杂的道路,只要进了我们桃夭千刃部族,没得到允许,就永远别想逃出去。我会为你准备一件囚室,关你到审判那天。”
“我……”阿皮还是想挣扎一下,“可是在阿尔忒尔之神还未做出最终审判之前,我仍然只是带有嫌疑者,而并非就是该死的罪犯,对不对?如果我还不是罪犯,就不能被关小黑屋或被私自处置,对不对?”
“呃……”这下轮到阿甲勇士得消化消化这句复杂的话语了。
“阿甲大哥,”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积苏忽然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们桃夭千刃,向来讲规矩。”
阿甲点点头,对阿皮道:“我们桃夭千刃是讲道理的……既然还没有审判,你就还不能算做罪人……但是,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把你当成是我们部族的客人……”
阿甲勇士颇为艰难地叹口气,道:“这样吧,你这三天可以在我们部族内活动,但是,积苏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确保他不会耍花招跑出去,也不能让他接近我们族内的圣地。”
“是!”积苏一个立正。
阿甲吩咐完便离开了,只剩下阿皮和积苏站在空地上大眼对小眼。
阿皮看着积苏:“那个……我们去哪儿?”
“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积苏道。
阿皮:“……”
阿皮抓抓头发,看着积苏:“你们这儿我头一回来……你能不能领我到处转转?”
“我不是导游。”积苏严词拒绝。这少年还没有被外派过任务,所以他要努力做到恪尽职守的守卫,只有表现好一些,才能得到族长的委派啊。
阿皮无奈叹口气,便往远离房舍的开阔处走去。
远离桃夭千仞的聚居地,也许会摸到迷思森林的边缘呢。
走了一段距离,阿皮渐渐靠近了一片小树林。跟在他身后的积苏始终一言不发,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