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着。
“杀。”他冷声道。
“是!”
虞砚握着剑的手用力往外一扫,剑气凛然,颇有一扫千军的架势。在他手下的敌人不过五招,便会被他暴躁地割喉斩杀。
原本出现第一波刺客的时候,孟久知还手下留情地剩了一个活口,准备带回去审一审,他知道虞砚手下是留不住活口的,只能靠他。
可惜他的好心并没有得到回报,被重伤的那名刺客当即吞了毒药,死得干脆。
这是一帮被豢养的死士,并不是什么刺客。
死士任务失败,一心求死的举动彻底把虞砚给惹恼。他出手更加狠辣,一刀毙命,绝不做多余的周旋。
鲜血四溅,没一会功夫第七波敌人又变成了一地的死尸。不等他前行,又上来第八波。
虞砚握了握剑柄,眉宇间浮现一丝恼意。
真是没完没了,要烦死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重归平静。
天早就黑了,荒野中没有光亮,全凭皎洁的月光映照大地。
孟久知已经力竭,他单膝跪在地上,借着淡薄的光亮勉强看清。前方的男人站姿笔直如松,右手握着剑,立在一堆尸首中,背影透着浓重的杀意与孤寂。
孟久知大概能想象到虞砚此刻是什么表情。一定是不耐、烦躁到极点的,那双眸子一定冷得吓人。
虞砚跟他们都不一样,战场上的他仿佛从来都不知疲倦,他不会懒洋洋地抬眸看你,拿着剑的虞砚比谁都要冷漠,如出鞘的剑般凌厉、心狠。
旁人都是越杀越疲倦,或是杀红了眼,越杀越兴奋。
虞砚却是越来越冷静。
沾染的血越多,他的情绪就越少,像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不管面对的是谁,下场都只有一个。
总是冷静地出手,毫无感情一般,这也是与他共事的人都最惧怕的地方。
孟久知竖起剑,拄着地,刚想撑着身子站起来,就见寒风中的男子突然动了动。
虞砚拎着剑走到了最远处的一处尸体旁,既不蹲下检查那人身上是否有可疑的信物,也不去看人是否断了气。
他随手抬剑,然后果断地下落。
噗——
剑没入了血肉。
他脚步不停,处理完一个便从它身上越过去,又走到下一个尸体旁。
同样的动作,果断落剑,出手绝情又狠辣。
一个又一个,他冷静地重复着动作,哪怕看上去已经死了,他也要确保这具尸体不会再活过来。
孟久知低头苦笑。
这就是安北侯,他一向思虑周全,绝不可能有一个活口侥幸逃脱。也只有这种时候,安北侯才从来都不嫌麻烦。
他真正狠下心的时候,才是鬼见都愁。
孟久知想起曾经遇到过的一名南疆蛊师,那蛊师就曾说,他此生唯一只败在安北侯手下。
蛊师很有本事,扬言只要那尸体不碎成一段一段的,他就有本事把人复活。
可惜那场战争中,他遇到了虞砚。
虞砚当真就极有耐心地将那些尸体都变成了一段一段的,叫原本敌方的作战计划尽数落了空。
谁也没想到安北侯会这般细致,还是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断了敌人的后路。
“主子……”
孟久知走到虞砚身边,刚开口,便哑了声音。
他看到了虞砚落剑的位置。
方才虞砚杀人时图省事,都是一剑抹在对方的脖颈处,只一道细细的划痕,割了对方的脉搏,一击毙命。
此刻补的一刀,剑贯穿了喉咙,然后剑刃向上使力,将头骨由下到上一劈两半。
断口平整,可见执剑人的手上功夫了得。
孟久知看得脑袋疼,他苦着脸,吸了口气。
“主子,应当是不会再有死士了,咱们还回营吗?”
虞砚沉默地穿梭在一地的尸首间,直到将所有尸首全都补刀完毕,才用力甩了下剑,还剑入鞘。
他的眸色比墨还深,负手立于天地间,目光投向的,是城门的方向。
“回府。”他说,“我不放心娆娆一人在家。”
他没有时间去思索为何才一出城便遇到这么多伏击,也没有空闲去思忖这是否是敌军的阴谋诡计,若是非要挑选一件最紧急的事,那就是回家去。
去看看明娆可还安好。
虞砚披着那身被血迹染透的衣裳到府外时,望着紧闭的大门,突然觉得好疲惫。
他一步一步走向府门,手伸向腰间。
踏进家门,行在游廊间,外袍被解下,随手扔在地上。
夜风依旧是冷的,吹得人身子都麻木了。
虞砚心不在焉地往回走,没留神走到了明娆就寝的院子外。
“怎么到这来了……”虞砚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他明明应该先去书房沐浴。
收到了他的口信,她应当睡熟了吧,此刻进去,一定会吵醒她。
他应该离开,可是他的脚始终停在月门外,没有挪动。
只是静静伫立,盯着紧闭的门板看着,不言不语。
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