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实在不知如何评价自己的好友。
任他平日如何巧舌如簧伶牙俐齿,此时也被虞砚的所作所为给震惊到了。
“你堂堂安北侯,竟也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
虞砚偏过头,不理他的指责。
“也对,也是,你是疯子,如何能同常人相比。”裴朔捂住了额头,痛苦道,“亏我还在绞尽脑汁帮你筹划如何将人留住,我还叫人给李尚书家找了不少麻烦,就为了替你拖延太后那边,结果你倒好,自己干了这般惊天动地的事。”
错付了,终究是错付了!
“多谢你以老夫人的名义请她过来。”
“别,别谢我,担不起。”裴朔自暴自弃道,“我愧为你的军师,你的幕僚,我什么都做不好。”
见好友如此挫败,虞砚薄唇轻轻抿了下。
朋友尽心帮他的忙,他心中有数,但他并不擅长解释,也极少解释。
他直言:“再晚些,她便跑了。”
“跑?回凉州吗?”
裴朔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意外,明家二姑娘不是才来京城没多久,怎么这就打算回去了?
裴朔松开了额头,蹙眉,“我心头始终存有一点疑虑,你说过这一生都不想成婚,那新娘是谁,有何区别?我原先以为你选明家,还在想明家是否与你结了仇,可一想到明二公子,又觉得不至于。”
“今日之前,我以为你喜欢大姑娘,不舍得她死,所以才非要换成二姑娘,可今日看来,大姑娘入不了你的眼……”裴朔直勾勾看向好友,“那么二姑娘既入了你的眼,你又何苦还非要留下她呢?”
前三任新娘皆由太后精挑细选,可惜在出嫁去往西北的路上都暴毙了。前三位虞砚都没有特别的反应,这第四位,他却开始在意了。
在意,便会沦为他的弱点。
既然在意,又怎么还会让对方成为众矢之的,怎么能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呢。
虞砚放下茶盅,站起身,走到窗前。
透过小窗,遥望见少女还站在原地,她前倾身子,在轻嗅花香。
灼灼烈日的光束洒向大地,在少女的周身罩上了一层光纱。光晕朦胧,美得浑不似真人。
她好像很爱穿青色的衣裳,明明是清淡素雅的颜色,却遮不住她的袅娜多姿,千娇百媚。
精雕细琢的五官上,睫羽细密卷翘,虞砚仍能回忆起她被自己抱在怀中时,她茫然地眨着那双妩媚的桃花眸,长睫来回扫动,像是在他的心上反复撩拨。
前些日子被人推倒,今日看她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会笑会说话,很好。
不过若是磕得傻了些,乖巧些,倒是也不错,方便日后关起来小心珍藏。
不知看了多久,入神到裴朔走到他身旁都未曾察觉。
“这次的新娘不会死。”他说。
裴朔震惊地看着他。
虞砚平静道:“从前那三个女子是如何‘暴毙’的,你我都清楚,不是吗?”
裴朔沉默了一会。
“所以,你是认真的?”
他和虞砚共事许多年,他们也算是知己,性情相投,裴朔觉得他有很多地方都和自己很像,所以他们能成为朋友。
但这么多年以来,这是第一回,叫裴朔有些读不懂他了。
虞砚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地站在窗后,默默地注视着佳人赏花。
不多时,有仆从上了阁楼,敲响了门。
虞砚从小屋离开,避开了众外客的视线,轻车熟路地沿着小径,走到一处拱桥前。
这是架很窄很小,鲜少人行走的小桥。桥连接着后花园与前院,是通向会客院落最近的一条小路。
因为前几日下了一场暴雨,许多小树被风折断,繁密的绿叶落了一地,加上通道狭窄,青砖湿滑,又有婢女不小心由此处落水,府上管家便下令封了这一段路,打算拓宽此路,整修好后再通行。
此刻,虞砚站在半荒废的小桥前,静静看着小台阶下面躺着的那个年轻女子。
仆从将人引来后便退去,孟久知突然从树干粗壮的树后走了出来。
“侯爷,裴公子。”孟久知抱拳垂首,低声对虞砚道,“照您吩咐,人现在已失去知觉。”
虞砚未发一言,沉默地走到那昏倒的女子的面前,低垂了眼眸。
这女子正是与王骏阳私会后,独自离开的明妘。
抱肩在一旁看戏的裴朔瞧出不对劲,缓缓蹙眉。
“他想做什么?”
“那个……裴公子,不是您说,我们侯爷可以在府上来去自如,他高兴就好?”
“我是想让他开心些,可也没想着他当真会乱来。”裴朔道,“今儿是我外祖母寿辰,你们要是闹事,休怪我翻脸!”
“不会不会,都安排好了,明大姑娘是自己走过来的,路地湿滑,踩了湿草,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并没有旁人推她。”
若是明娆在场,怕是要感慨世事无常、老天有眼,从前她落水是因为“失足”,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这“倒霉事”也到了明妘的头上。
裴朔微眯了眸往前看,确实瞧见了一地的又滑又湿的藓草和落叶,可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