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在窗户前面,要可爱一点的,而且必须新鲜,最好带露水。”
“哦,对了,”他微微后仰靠着椅背:“纪阮房间里那个招财猫也带过来,他要用那玩意吃樱桃。”
话说完了,却迟迟没得到回应,顾修义又看了眼宋岭:“有问题吗?”
宋岭现在的表情像看见了鬼。
他僵在原地,只能用多年的专业素养保持稳定,机械般地应道:“没、没问题……”
顾修义说这些话的样子太恐怖了。
他这些话全部建立在纪阮一定平安无事的大前提下,而纪阮刚才送去抢救时,心跳血压都快掉没了,连医生也不敢打包票。
可顾修义呢?
他似乎完全不去设想除此以外的任何结果,陶醉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又带着冰冷坚决的神情。
就好像……好像一种荒唐的命令,和他吩咐整理病房时不容置疑的语气一样,他绝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
如果说宋岭之前形容顾修义恐怖渗人都是夸张的手法,那现在他是真的感到毛骨悚然了。
顾修义好像真的是个疯子。
命运的事谁能说得准?但他就是固执又冷漠的坚持着,似乎想要命运也在自己的威压下屈服,极度冷静地展现出另一种意义的神经质。
宋岭汗毛竖起,后背的冷汗把衬衫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顾修义又轻轻扭了扭头,看向宋岭,嘴角向下压着,似乎对他刚才的回答不太满意。
宋岭咽了咽口水,努力站直:“招、招财猫?是那个爪子有点坏了的吗?”
听到这话,顾修义眉间倏而笼罩起相对柔和的神色,只要想到纪阮他多多少少都会变得温柔些。
“不是坏了,”他纠正道:“纪阮刻意做的,那样就能用来喂他吃樱桃,你不是见过吗?”
不就是那小孩儿懒得动手吗,你自己第一次见的时候不也嫌弃得不行?
宋岭有点语塞,但现在他哪里还敢说纪阮半点不好,立刻应道:“好,我回去一定办好。”
顾修义这才点头,露出略微满意的神情。
砰——
抢救室大门被推开,顾修义神色一凛,立刻起身上前。
冷静如定海神针的主任脚步都有些虚浮,领口后背的手术服都被汗水浸湿。
他摘掉口罩,对上顾修义紧锁的眉头,半晌解脱一般笑了出来:
“救回来了……”
顾修义怔了一瞬,似乎在辨认此刻的情况是不是幻觉。
而后他眉心动了动,紧握的拳头无意识般松开,垂下头长长出了口气。
一直到这一刻,从事发到现在,他紧绷了数小时的脊背才稍微显露出一点松动。
但哪怕就是一点点,宋岭也知道过去了。
这一整个快要压垮人的漫长黑夜,总算要过去了。
之后就是繁琐的手续和常规观察,纪阮体质特殊,怕后续感染发炎,被直接转进了ICU,那里现在不许探视,宋岭就被赶了回去。
而顾修义在门外,隔着玻璃站了好一会儿,纪阮的脸被各种机器遮住看不太清,他就一直盯着监护仪上的心跳看。
直到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这几个字刻进脑子里,才在护士的劝说下离开。
他直接回了酒店没去民宿,原本那个民宿,只是因为有纪阮才显得特别。
路上顾修义买了包烟,他不是爱抽烟的人,也从来没有过烟瘾,但今晚他真的需要一根。
回到酒店,顾修义只抽出一根就将其余的扔进垃圾桶,拿上打火机进了浴室,却腿一软,直接靠在门上蹲了下来。
坚硬冷静了一整天的顾总,直到这一刻才放任疯狂的心跳席卷全部神经。
好半天后,他缓慢站起来坐到浴缸边,抖着手点燃烟。
闭上眼全是纪阮。
顾修义自诩是个承受能力极强的人,哪怕是今晚这样的意外,他也能绝对冷静的处理。
让他痛苦至极的只有一点——纪阮哭的时候。
在救护车上,他一直抱着纪阮,纪阮虽然没力气睁开眼睛,但他知道他有意识的,小朋友明显很想被他抱着。
但他需要治疗,医生需要获得他的生命体征,所以强行把纪阮从他怀里拉出来,按到冰凉的折叠床上,往他身上贴上各种仪器。
那瞬间纪阮的眼泪就下来了。
明明眼睛都睁不开,还是稀里哗啦地掉眼泪,那些泪珠子就像无数把小刀,一点一点挖空顾修义的心脏。
浴室里没开灯,顾修义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甚至没吸一口烟,直到烟灰燃尽烫伤指间。
他头深深垂了下去,昏暗的浴室里寂静无声,他按住眼眶,肩背终于忍不住细微地颤动起来。
·
不过万幸的是,按医生的说法,纪阮是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小朋友。
那么差的身体活得那么努力,硬是没让自己再出差错,在第二天下午晚霞将尽的时候出了ICU,被推进特护病房。
顾修义终于也获得了24小时陪护的资格。
生命体征是平稳了,人却一直没醒,医生说他是失血太多亏空太大,用睡眠在自我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