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纪阮回房间洗完澡开始准备画样稿。
晚上九点,房门准时被敲响,不用想也知道是顾修义来送牛奶了。
整个寒假都是这样,只要顾修义在家,晚上必定是他接替赵阿姨送牛奶的工作,而且必是九点整,不早一分不晚一秒。
这个或许只是他这种龟毛细节控的常规操作,完美的时间点会让他身心格外舒畅。
但不知不觉中纪阮也被养成了这种习惯,时间接近九点,他下意识就会开始等待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他走过去拉开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顾修义和他手里那杯牛奶。
顾修义没将牛奶递给纪阮,而是径直进了房间。
纪阮顿了顿,关门跟上去:“你今天没工作?”
顾修义很忙,大多数时候,他只负责把牛奶送到纪阮手上,提醒他早点休息,而后去书房工作,非常偶尔的情况下会进来跟纪阮说说话。
他回头:“我今天下午开始都休假。”
“哦……”纪阮没什么反应:“那你坐吧,我先去上个厕所。”
顾修义点头,看纪阮小跑进了洗手间,关门的时候手在磨砂玻璃上按了按,留下个转瞬即逝的巴掌印,小小的,很可爱。
顾修义不由地笑了笑,将牛奶放到书桌上,打量起纪阮的小天地。
桌上东西虽然多,但很整洁,那只被拆了爪子的招财猫和纪阮一起去上了大学,又一起放寒假回家,现在正在书柜第二层架子上挥着残疾的爪子傻笑。
他给纪阮的糖果罐子也被带了回来,和招财猫并排放在一起。
纪阮的椅子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也满载而归。
原本只是光秃秃的一把,现在加上了坐垫靠枕颈托,还有一张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受纪阮喜爱的奶白色小毛毯,就连扶手都被装上了绒毛套子,摸着不会冰手。
远远望去压根不像一张椅子,简直可以说是个小窝,随便扔只奶唧唧的小猫小狗上去,能在里面撒娇打滚一整天。
——当然纪阮也差不多了就是。
顾修义看得哭笑不得。
洗手间门打开,纪阮擦着手出来,坐回小窝,不,椅子里,熟练地把小毛毯摊开盖到腿上,仰头看顾修义:“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修义在纪阮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是一把真正光秃秃的椅子,甚至可以说是板凳。
两张椅子的贫富差距过大,导致顾修义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纪阮似乎也注意到了顾修义坐的地方过于寒酸,挠挠鼻尖,将自己的抱枕塞给他。
顾修义没有推拒,怀里的抱枕香喷喷的,和纪阮一个味道,他也不懂为什么纪阮一个男孩子身上会这么香,连平常用的东西都能腌入味。
难道全天下男孩子都这样吗?
应该不是,宋岭和李绥安年轻的时候,身上都是篮球场里滚过的汗臭。
“顾老板?”纪阮白生生的掌心在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顾修义回过神,定了定道:“没什么。”他朝桌面抬了抬下巴:“在画什么?”
纪阮摸了摸刚画了一半的纹样,“你说这个吗?是子章学姐的生日花,山樱草。”
他说着笑起来:“花语是慈悲,感觉像又不太像。”
“生日花啊……”顾修义声音有点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纪阮莫名觉得他情绪不高。
没等纪阮出口问,顾修义随意找了张A4纸盖在图样上,拉起纪阮微凉的手腕:“不说别人了,你生日不是也快到了吗,有想好怎么过吗?”
他掌心很热,纪阮没舍得把手抽出来,笑道:“想过了,时代国际那里不是有个室内游乐场吗,我准备和室友去那里玩。”
顾修义神情又是很微妙的一顿:“和室友啊……”
纪阮左手被顾修义拉着,右手在玩手机,没注意到顾修义的神情,随口问:“你阳历生日是几号啊?”
顾修义心里有事,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神思一下没转过来,就又听到纪阮说:“我再给你做一个你的生日花?”
顾修义倏而抬眼:“……我的?”
“是呀,”纪阮脸颊浮着浅浅的酒窝,神情无比自然:“之前送你的那个线不太好,树也是我自己喜欢的,应该再补个更好的给你……快说,到底哪一天?”
顾修义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有些重地一下一下撞击耳畔,开口时嗓音都有些滞涩:“……十月十一号。”
纪阮闻言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眼睛一亮,笑起来:“是冬青树诶,花语是生命……这个我好喜欢啊……”
他抬起头看向顾修义,眉眼格外明媚:“放心,我一定给你绣得非常漂亮。”
他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了,根本就是一只从天而降的、会发光的小天使,顾修义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无法做到对这种笑容心如止水,甚至心甘情愿地越陷越深。
顾修义整个人像滚进了沸腾的水里,借着滚烫的热意问出了心里的话:
“你生日那天,我也可以一起来吗?”
纪阮似乎有些惊奇。
那家室内游乐场,顾修义非常了解,甚至它原本就是顾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