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点水,解解酒吧。”
这会儿顾星的情绪平复了些,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余弦面前哭了,迟来的羞耻感和懊悔涌上心头,他抬手捂住大半张脸,端起那杯水灌了一大口。
余弦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男人温和的目光下,顾星忽然有了种倾诉的冲动。
“余老师,你知道刚刚在包厢里的另外两个人是谁吗?”
“我爸,还有我哥。”
余弦眉头微挑。
“你没想错,我喜欢的人……就是我哥,只不过我们是重组家庭,他不是我亲哥。”
“我以为,我们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哥至少对我应该是不一样的,可刚才……他拒绝我后,竟然还说,除了兄弟关系,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想起沈芒之前说这句话时冷漠的眼神,满腹的委屈又从顾星心底涌了上来。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桌布,眼眶里不自觉又溢满了泪水。
余弦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纸巾递给他。
早知道顾星喜欢的人是自己的继兄,他就不劝对方告白了。
顾星用纸巾擦完眼角,又擤了擤鼻涕,一双小狗眼含着泪,委屈巴巴的看着余弦,“你说……他是不是对我太残忍了,他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余弦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所有喜欢都会得到回应的,何况,你哥拒绝得越残忍,其实越能说明他在为你着想。”
“往好的地方想,你哥以后就算会交往别的对象,但是一旦分手,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而你就不一样了,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他弟弟,这是你们之间特殊的联系,不是吗?”
听到余弦的话,顾星的眼睛慢慢睁大,湿润的黑眸中又有了一丝神采。
他眼中含着泪,涩然一笑,“余老师,您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玻璃灯箱前,幽蓝的灯光从上方洒落。梨花木制成的藤椅上,俊秀的青年面无表情的坐在一侧,手里还端着一碟新鲜的生骨肉。
嘶嘶声在他身后响起,细长的白蛇吐着鲜红的信子,蜿蜒着灵活的身躯,从他背后腾一下探出了头,一口叼住了碟子里的生骨肉。
白灵蛇腹部鼓起,心满意足的缠绕在青年的手臂上,消化着刚刚进了嘴里的食物。
沈芒长睫微垂,白皙的手指抚摸着蛇身粗粝的鳞片。他耐着性子陪白蛇玩了一会儿,便出了玻璃房,走到了露台上。
忽然,兜里的手机一震,是田维发来了消息。
——沈哥,我今天挑的蛋糕,小星星还满意不?
看到这条短信,熟悉的烦躁又开始从胸腔扩散,顾星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他当时走的时候,顾星哭得那么惨,他一个人被丢在那儿,万一喝醉酒出了什么事……
沈芒拨了个电话出去。
“找几个人看一下顾星,确认他的安全。别让他发现。”
“是,沈先生。”
沈芒靠在露台上,看着夜空中暗淡的星子。几分钟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先生,有人接走了顾先生。”
紧跟着发来的是一张清晰的照片,应该是在庭院门口拍的。照片里,顾星喝得铭酊大醉,脸颊通红地靠在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眉眼完全被过长的刘海遮住,穿着老土的格子衬衣,一手搭在顾星的腰上,有些费力地搀扶着高大的男生。
沈芒微微眯起眼,把那张照片放大,直到能够完全辨认男人的五官。
许久,他嘴角微扯,眼底现出一丝戾气。
逃走的羔羊,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