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惊雪率先冲出,五千铁蹄浪潮涌上。
然而他们奔跑的方向,不是援军来方,而是反方向撤退。
柴万仞在出发前就得了命令,在这个时刻要跟着宋北溟的帅旗跑。
他虽然不理解为何此时撤退,但帅旗指向哪里,他带的新手营便跟着往哪里跑。
千前锋立即弃战速退。
哪怕有战士在战场中看到了脸熟的不世仇人,也在听到主帅的军令时,以绝对的纪律性和服从性,背起刀,全速退走。
带盾的兵,也把盾牌丢弃了。
战场一片溃逃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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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矢关军营的兵马浩荡而来,该营驻守了万人,这一行来了两万人。
他们之前从斧铖关军营要走了几车酒,被军官们扣下不少,能分给普通士兵的酒没剩多少,这导致底下的士兵喝了酒的只有几千人,反倒是让孤矢关军营躲过一劫。
领兵的是孤矢关主将颜古。
此人是狄啸手下第一猛将,智谋稍逊狄啸,武力却比狄啸高,天生神力,乃漠狄第一勇士。
此人一向目中无人,除了在大君和狄啸面前稍作收敛,谁的面子都不给,见人就骂,逢人就喷,极是嚣张。
颜古领兵赶到,见到斧铖军营着火,先是讥讽大靖人使阴招,当看到大靖兵见到他来便弃盾奔逃,更是不屑。
颜古见那两千余名从火场和苍龙军刀下幸存下来斧铖兵,粗声训问:“巴泰呢?”
“巴将军……”士兵们有的抱头痛哭,有的支支吾吾地说,“巴将军战死。”
颜古一怔,露出不可思议又嫌弃的神情说:“被斩首了?”
战士们狼狈地点头。
“这是十年来第一个被大靖人斩首的漠狄将军。”颜古说,“丢人现眼。”
颜古没再废话,他望着一万奔逃而去的苍龙军冷哼数声,纵马奔出。
两万孤矢军跑出响雷的震颤,飞雪被撞乱,积雪被踏出雪雾,孤矢军狞笑着挥舞弯刀,像追逐猎物一样追逐大靖兵。
在他们眼里,胆敢闯入漠狄地界的大靖人就是来送死。
烧了粮,还想跑?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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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古驰骋战场十余年来从无败绩,只要是他大军扫荡过的大靖县镇,屠城抢劫无恶不做。
他和他的士兵都视大靖人为草芥和儒夫。
此时他们猖狂地谩骂,追着“落荒而逃”的大靖兵,脸上皆是贪婪凶恶的神情。
“大靖狗,再跑快点!”他们把大靖兵当狗那么遛着玩,“爷爷的刀要来了!”
孤矢兵露出满口黄牙和满脸横肉,他们嘘笑着,离苍龙军越来越近。
颜古在不断缩短的距离里露出势在必得的狂妄,他张口大笑,从背上取下重弓。
他的臂力惊人,能拉动漠狄最重的硬弓,这把能彰显他身份的硬弓乃大君所赐,名为“伏龙弓”,弓力足有十一石,除他之外,无人拉得开。
“宋小王爷。”颜古在奔腾的马背上,把重箭对准了宋北溟,“你的人头谁都想要,现在是我的了。”
颜古身边的将士看到伏龙弓弦满,立刻欢呼起来。
“颜将军箭无虚发!”
“宋小王爷人头必缴!”
“哈哈哈,何止西境,枭了宋北溟的人头,北原都是我们的!”
伏龙弓弦松开,破空声遽然响起,重箭破雪疾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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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和破空之声混杂在风雪呼啸里,宋北溟五感灵敏,他在这一刻灵台寂静,在箭尖到达的瞬间,急翻而下。
马背上的人影霎时消失,宋北溟抓紧缰绳,挂在马腹旁,单手撑地借力,瞬息间又是一个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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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古看宋字帅旗下人影消失,以为得手,大笑起来。
孤矢兵更是连声喝彩,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喊“大捷”了。
然而下一刻,北风惊雪的马背上主帅的身影鬼魅般重现,宋北溟甚至有暇回望一眼,对后方做出一个挑衅的手势。
颜古从未失手,这于他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大骂道:“黄毛宋小儿,拿命来!”
颜古又连发箭,前两箭都被宋北溟巧妙躲过,第箭他索性改为射马。
宋北溟猜出了方向,他从马背跃下,北风惊雪受他离开时的掌力向下俯冲,嘶鸣着双膝跪地,重箭擦着马脖子飞过去,掉落一小撮鬃毛。
宋北溟在雪地里几步疾奔,他打了个响哨,北风惊雪抖擞着重新站起来,朝宋北溟跑去。
宋北溟复又翻身上马,在火光中回敬了一个残忍的枭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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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成功激怒了颜古,颜古破口大骂士兵:“你们他妈的还是不是漠狄骑兵?!再追不上,我砍了你们!”
漠狄盛产良马,孤矢骑兵是漠狄最快的部队,他们目空一切,在西边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曾随意践踏着西境的土地,没有一次西境军能追得上。
孤矢兵重甩马鞭,凶恶的骑兵眨眼间离苍龙军只有一箭之地。
漠狄的骑兵拿出了弓箭。
就在此时,前方的宋字帅旗突然拐弯,苍龙军一分为一,向两侧分开。
与此同时,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