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离开月明楼,并不代表你就安全了。”姚玉容却没有直接告诉他逃走的方法。她认真的,希望他能想清楚每一种后果道:“月明楼很危险,但是外面……也一样很残酷。你明不明白?”
凤十六微微一怔。
“而且,对你来说,初七是你血脉相连的弟弟,但对初七来说,你可能只是一个根本不熟的陌生人……他或许不会和你同心同德,甚至还会拉你后腿,不明白你的苦心,觉得你把自己的意志强行加在他的身上,如果你们以后过得很辛苦,他说不定还会怨恨你——即便如此,你也要带他走吗?”
凤十六这次回答的很坚定。“是。”
可姚玉容却怀疑,他也许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而只是因为觉得是血缘亲人,就理所应当的要一起走。
但这种血脉论,对于现代人来说,并不是至高无上的铁则。
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前,一些人明明是自己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但当孩子长大之后,又找上门去要认亲的时候,大多数人就会劝说:“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啊!”
还有那些被养父母视若己出,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也总有一些,一定要执着的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管是不是被主动抛弃的,也总是说“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生父母啊!”。
好像只要有血缘关系,那么就有一种不可动摇的关系存在。
可后来,人们慢慢的不再这么迷信血缘了,对于“亲人”的关系,也不再那么狭义。
生恩不如养恩大。
既然当初你抛弃了我,那么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只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那就是亲人。
对于凤十六来说,他无疑是旧式思维,但对冉初七来说,要他清醒过来,听闻身世,就热泪盈眶,纳头便拜,口呼“大哥”,随即忠心耿耿,同心戮力,逃出生天……那就真的有点不大现实了。
他不记得家仇,只记得自己从记事起,月明楼就教他养他照顾他,虽然有人欺负他,但也有人关心他——
如果他把月明楼视为自己的家,姚玉容完全能够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正因如此,她对凤十六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但她又不能说——你别管你弟弟了,你自己一个人走吧!
她此刻就像是一个,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即将远游的母亲,害怕外面世道混乱,而自家的小甜心什么都不懂,单纯天真,照顾不好自己,说不定会被人骗,被人拐,被人卖去黑煤窑,从此不见天日……
可她又很明白,凤十六若是一直待在月明楼,却也是一种会伤及灵魂的摧残。
“我以后没法再帮你了。”姚玉容很认真,很严肃的看着他,“以后没有人能再帮你了。”
“你如果逃出去了。千万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你知道吗?月明楼的车队打着林家车马行的幌子,林家和月明楼很大可能是一伙的,而月明楼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同伙——所以你千万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知不知道?”
“凤十六,我要放手了。你知不知道放手是什么意思?”
凤十六第一次看见姚玉容露出这么成熟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懵然。
“放手的意思就是,我不能再关心你,牵挂你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走了,是伤了,残了,死了,我都不关心了。”
凤十六忍不住有些怔怔道:“为什么呢?”
看着他那还没长开的眉眼,姚玉容有点怜爱的悲伤道,“我怕我受不住呀。”
凝视着她的眼眸,凤十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对于姚玉容来说,他是光。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倔强而渺茫的一粒光。
虽然微弱,但很坚持。
所以他是她的安慰,也是陪伴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孤独的存在。
她能够完全的信任他——虽然她仍然藏起了自己的一些秘密。
她希望他能永远光明下去,她不想看着他在月明楼里,被各种狂风暴雨打击的那光芒越来越闪烁,如果有一天,那光彻底湮灭了。她会很难过,也会很遗憾的。
正因为凤十六如此特殊,所以他对姚玉容来说,也格外的不一样。
她愿意帮助他,只要她能做到的事情,她什么都可以为他做。
所以当他也被她弄出来的幻象所迷惑住了,问她,凤十二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时候,她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什么天命所定,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假的,都可能只是个巧合,或者别有用心的计策——所谓的箴言,谁都可以说,谁都可以编。
永远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只能相信自己。只能靠自己。
而如果他离开后最终仍是死去了,那个悲剧结局,她不知道,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就如同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她对凤十六的故事,也可以终结在——小男孩最终和自己的弟弟一起,逃出了魔爪。
永远都留有希望。
这么想着,姚玉容道:“我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直接跳船,游走。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