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垂覆眼睫,面颊泛起薄粉。
长街那头,顾慈还无知无觉,目光死死追着顾蘅,满面忧色,催凤箫快去帮忙。
戚北落拍拍她的手,“莫怕,这群乌合之战,伤不到他们俩。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么?眼下正是个好机会,所谓患难见真情,你就放一百心吧,实在不行,不还有我么?”
边说,边揽紧她的腰,“你且离我近些,免得伤到你。”
顾慈忖了忖,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乖乖听话,往他怀里缩去。娇小的身子全然依偎在他身上,就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天。
这种依赖,戚北落很是受用,臂弯不自觉收紧,嘴角也翘高几分。
裴灵徽为躲刀剑,连连后退。
裴行知将她扯到身后护住,不紧不慢地躲开每一道误飞而来的锋刃,身子虽清瘦,却莫名很有安全感。裴灵徽又喜又疑,哥哥自幼读书,从未习过武,怎的比那些武人还灵活?
又一波柳家家丁杀来,手里的武器比方才那伙人更长、更锋锐。
围观的百姓知道这回是闹大了,忙作鸟兽散,四面登时混乱成片。
宝车被人流反复冲撞,柳之岚煞白着脸,连喊:“放肆!放肆!”使出吃奶的劲儿扒住围栏,不想却连人带车一块被掀翻在地。食盒和熏炉都“咣当”砸在她身上。
白骆驼受了惊吓,边叫边围着她乱踩。她抱着散乱的发髻,趴在地上哆嗦,不敢乱动,一身白衣转眼就成了黑衣。
待人群散去后,丫鬟们忙去扶起她。她拨开嘴边一绺头发,张嘴就要骂,迎面忽然飞来一块小牌,正中她眉心。
她尖叫一声,趔趄后退,气呼呼地抓下牌子,四面扫了眼,除了混乱的人群,什么也没瞧见,“躲得倒是快,有本事一辈子都别让我抓到!”
余光扫一眼牌子,她瞳孔骤然紧缩,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圆牌。
这是一枚银制圆牌,通身无饰,只正中刻有一个“柳”字。
丫鬟见她面色不对,上前询问,才拍了下她的肩,她便尖叫一声,落荒而逃,绣鞋跑丢了也顾不上捡。
丫鬟们不明所以,捡起她的绣鞋追上去。柳家家丁见主子跑了,也不敢多留,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四散奔逃。
原本吵闹不停的街道,转眼间空空荡荡,只剩顾慈她们六人,互相茫然对望。
顾蘅转了转手腕,朝奚鹤卿得意地笑,“我解决了十八个,你才八个,怎么样?服不服?”
奚鹤卿“嘁”了声,不置可否。
小姑娘好胜心强,喜攻不喜守,容易露破绽。要不是他在旁帮忙挑开剑锋,护她无虞,她哪有这战绩?
余光扫见地上的银牌,奚鹤卿攒眉,俯身捡起,朝他们扬了扬,“这是什么?”
裴灵徽探头,双目一亮,“柳眠风!是柳眠风的牌子!他竟然来了!”她兴奋地四下张望,没瞧见人影,眼中略显失色,但依旧激动不已。
顾慈心头一蹦。
仅凭一块牌子,就能把柳家大小姐吓成这样,这柳眠风到底是什么人?
裴灵徽仿佛瞧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柳眠风啊,就是我们姑苏这一带的游侠,最好行侠仗义,替人打抱不平。听说白衣山人当年,把自己在朝堂上的人脉,全介绍给了他,而他本人又在江湖上结识了不少游侠豪客。大约就是两只脚,分别踩在黑白两道上。”
“他每次惩恶扬善前,都会先给人丢块牌子,警告一番。若那人肯就此收手,他便不去寻麻烦,倘若不听......”
裴灵徽笑容狡黠,“那柳巡抚一家就是个不错的例子,还记得方才,我同你说的孕妇那事吧。柳家人因为这事被柳眠风盯上,但他们并没在意,不想次日醒来,全家都被倒吊在树上,下头则围着一群恶犬,不停朝他们狂吠。从那以后,他们便老实了许多。”
她越说越兴奋,抢了那银牌,爱惜地拂去上头灰尘,打他们眼前亮过,“再换句话说,在我们姑苏城,这柳字令,比圣旨还管用。”
顾慈听得入神,小嘴不由自主张圆,开口问道:“那你们可曾见过他本人?”
裴灵徽一顿,摇摇头,将牌子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有朝一日,定能见到的。”
顾慈打量她两眼,明白过来,正要笑着上去安慰,后背突然一冷,木木地转回头。戚北落黑着一张脸,凤眼里凝着三尺寒芒,正阴恻恻地盯着她冷笑。
她心中暗道“糟糕”,慢吞吞地凑回去,拽了拽他衣角,仰面,嘴角扯起个讨好的笑。
戚北落面目表情,垂眸觑了眼她怯生生的小手,阴不阴阳不阳地冷哼一声,看向凤箫,“去查查,那柳巡抚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事无大小,孤都要知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巡抚,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头撇到另一边,低声囔囔,“哼,一个江湖游侠能顶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孤出手?”
酸味熏天。
奚鹤卿忍不住笑了几声,戚北落眼刀立马杀到。他抖了下肩,咳嗽一声,转头对凤箫正色道:“别暴露身份,这样才能钓到大鱼。”说完,便拉着顾蘅先走一步。
凤箫领命退下,王德善也机灵地闪身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