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气得老太太差点抄起拐杖敲他脑袋。
顾慈在顾蘅身边守了许久,亲耳听见大夫说她无事,心才彻底放下。裴灵徽知她自幼身子就弱,三催四催地将她赶出去吃饭。
此时秋月已升至柳梢头,潋滟清晖,照得满园如积水空明。
顾慈踩着一地碎光,慢吞吞踱回自己院子。小慈和萝北瞧见她,便立马“喵喵”地跑来,分别蹭着她两只脚。
顾慈将预备好的小鱼干喂给它们。两小只欢喜地“喵”两声,便蜷缩在一块吃起来。
顾慈瞧了会儿,心中有些欣慰,亦有些怅然。左右眼下并无睡意,她搬了张小杌子,坐在庭院中赏月。
今夜月朗星稀,南天上的那颗北落师门在夜幕中越发耀眼,几可与月华争辉。
离京头几日,顾慈还能从奚鹤卿那,听说一些关于戚北落的事。越临近姑苏,消息便越少,如今基本是完全断了联系。
这次黄河汛情较之往年都要严重,地方官都自乱阵脚,若不是戚北落及时出现,稳定民心,只怕洪水还未褪去,叛乱就要先滋生起来了。
也不知那呆子现下如何?灾情这么严重,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夜风萧瑟,竹影缭乱。顾慈拢了拢衣襟,抱膝坐成团,侧脸枕在膝上。
姐姐生病,有奚鹤卿陪着。璎玑这时候大约已经睡醒,吵吵要吃东西,卿儿会帮忙照顾。就连小慈和萝北也成双成对,唯独只有她,一影伴一人。
她由不得叹口气,仰面,怔怔望着那颗北落师门,伸出一根手指,将它周围为数不多的星星连成线,边写边低声囔囔:“戚......北......落,戚北落,戚北落......”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眼眶微微湿热,她吸吸鼻子,将熟睡的小慈和萝北安顿好,自己也回屋。
墙头忽然想起一阵簌簌细响,顾慈猛地警觉,屏住呼吸回身呵道:“什么人!”
又是一阵簌簌声,比刚才要大许多。她捏紧手中的灯笼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不停响动的树梢,脚一点一点朝着院门倒退。脑袋飞速转动,琢磨各种逃脱线路。
不等她想明白究竟哪种法子更妥当,人影已从树上腾身而下,直挺挺站在庭院那端。
稀疏的月光透过繁枝照在他脸上、身上,玄色衣裳便流淌出暗银色的光。面容五官棱角分明,线条利落,如刀削成,与生俱来就透着种高不可攀的尊贵气韵。
只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时,依旧明亮炽热如昔。
咚——
灯笼从手中滑落,烛火晃动两下,“嗞”声熄灭。
顾慈仿佛不知道,思念太长太久,反叫她忘了眼下究竟该做何反应。小慈和萝北被动静惊醒,从窝里窜跳出来,绕着他蹦跳叫唤。顾慈却全然不知,就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他。
戚北落失笑,抬手招了招,“慈宝儿,过来。”
顾慈依旧没动,飞蛾振翅的声音,夜露滴落的声音,和远处丫鬟婆子们走动的声音,都在耳畔虚化。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已经在院子里睡着了,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个梦......
如是想着,她抬手掐了把自己的面颊,“嘶——”疼得直抽气。
戚北落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上前拥她入怀,帮她揉脸,“你个傻的,想知道是不是做梦,掐我不就行了?怎的这么老实巴交,掐自己玩?”揉了片刻,松开手,低头,“我瞧瞧,掐没掐红。”
顾慈的脸没被掐红,可眼圈红了。
拼命往他怀里钻,唯有这般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她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
戚北落如她所愿,什么也没说,就这般静静抱着她。只要她想要,抱多久他都不嫌累。
熟悉的温暖和依赖盈满心间,顾慈孤寂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双眼似浸在水中的黑曜石,经他点亮后,顷刻间流光溢彩,“你怎么到这来了?”
戚北落剑眉一轩,指了指天上的那颗北落师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从前不是说,若是你对着那颗星星唤我名字,我就要出现。今日你唤了,我便来了。”
顾慈一愣,不过小时候的一句玩笑话,他竟然还记得?面上微微发热,羞愤地捶了下他的肩,“我说正经的!你到底怎么过来的?外头的事都忙完了?回京了没?陛下和皇后娘娘那里可有打过招呼了?他们没有不高兴?臣工们可有微词?”
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似的砸来,戚北落莞尔,在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轻轻啄了一小口,“我也在同你说正经的,没骗你。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没有旁的理由,也不会有旁的理由。
哪怕路上累死三匹千里马,只要能瞧见他的小姑娘,他便不觉可惜。
毕竟......这里可是姑苏啊,柳眠风的老巢啊......
他就算爬,也得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让仙女们久等了,这章全员红包~
评论里有仙女提醒了我一件事,皇帝也该有名字,所以……从今天起,他就是戚风蛋糕了!(反正都姓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