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下的通道漆黑深邃,泛着一股子往人骨头缝里钻的阴冷。
我整个人的思维都是浑浑噩噩的,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万千纷乱思绪,又似乎脑海中一片空白…
曹沅…就这么眼睁睁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到现在,我仍旧觉得有些梦幻,和她相处时候的种种就跟放幻灯片似得闪过脑海。
忘不了那夜与她一起看大漠上空的苍月,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夜阑人静时一种朋友之间在精神上的无形沟通。
我喜欢和她相处时候的那种感觉,现在这个社会太浮躁了,所谓朋友,不过就是大家一起出去吃吃饭喝喝酒逛个街看个电影,然后就成为了朋友,这两个字也一下子变得不是那么值钱了。可是与曹沅相处不一样,她很安静,我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我们的交流无关风月,只谈藏在心底的晦暗和伤疤,或许所谓的知心人说的便是我与她之间了,这种安静而厚重的关系,我特别珍惜。
只是,如今终究还是失去了。
难道…在这个狗日了的世界里,好人真的活不下去吗?
前有张博文,后有曹沅…
我在这条路上,到底还要失去多少?我努力的想抓住一切,可最终却什么都留不下,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沙子,我攥的越狠,它们流失的越快,我越用力,心越疼。
我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下坠时候强烈的失重感冲击着我的神经,这条出口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似乎是垂直一路向地下凿出来的,足足过了有两三分钟的功夫,我整个人“噗通”一下坠入了水中,这通道下面似乎连接着地下水脉,不过我从高处坠落,再加上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没有做出任何自我保护动作,所以在入水之前整个人完全是横向拍在水面上的,一瞬间产生的冲击力差点没拍死我,顷刻之间我张嘴就黑血出来了,然后整个人都被冷冰冰的地下水包裹了,口鼻之间、肺部,没少呛进去水,我就算是想挣扎都力不从心,而且这条地下水脉也不知道是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哪条水脉,水流很急、冲劲儿也很大,我一落水就被挟裹着朝前冲,整个人也渐渐的没有知觉了…
…
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不是很柔软的床上了,被褥也不是特别好的料子,但是洗的很干净,能闻到清爽的洗衣粉味道,比现在那些添加了太多香料、价格也贵上很多的洗衣液让人安心的多。
身体仍旧是没有恢复,浑身肉疼。
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眼下我所在的地方是一间木屋子,非常简单的
那种,倒是有点类似于伐木工在深山老林里搭建的那种工棚。
这里,是哪?
我记得我坠入地下河以后就彻底失去知觉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吱呀…
就在我沉思之际,木屋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身上穿着破皮袄的汉子走了进来,年纪约莫在四十岁上下,面部带着非常浓重的回民特征,眼窝深,鼻梁高,看着特别深邃那种。
“感谢胡大,你终于醒了!”
中年汉子看见我以后脸上很明显露出一丝惊喜,笑着说道:“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了,族长好几次都说你已经不行了,没想到你竟然坚持下来了。”
“你是…”
我有些愣神,我们深入荒漠戈壁,足迹走过三个西域古国,没想到竟然还能碰到活人?于是我就问起了这男子的身份。
这中年汉子看上去很健谈,往我身边一坐,就和说起了我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的身上有特别浓重的茶香味,一闻到这味道,我对他的身份也就有了一个猜测,对他的戒备也就放下了——想来,他应该是个正经人,观其五官面相,不像是那种能干出谋财害命事情的恶人。
根据这个中年汉子的缓缓诉说,我终于知道在自己昏迷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这个中年男子名字叫做拉菲尔,名字取自于《古兰经》,大概的意思就是有才干、受人尊敬的意思,是个回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伊斯兰教徒,在这一带做行脚商人。
准确的说,他其实是一个回民行脚部落里的一员。
这种回民部落在古代的时候很多,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才一点点退出历史潮流,到了今天基本上已经绝迹了,就算有,也非常罕见,他们过着游牧民族一样的生活,一支骆驼队,驼铃声响遍大江南北,基本上常年出没于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把富饶地方生产出来的货物卖到那些高山雪原上特原始的部落,然后在把那些特原始部落里面的特产带到大城市,赚取中间高额的差价,但这份钱一般人挣不来,有命挣钱没命花钱的行当现在这社会很少有人做了,毕竟这社会虽然人心比较草蛋,但生活环境却是从前比不得的,是个人有把子力气肯干活就不至于没一口吃的,也犯不上为了那点钱去玩命。
须知,这行脚部落走的路,不是沙漠就是雪原,汽车去不了,飞机落不下,铁路修不上去,只能靠大牲口拉,一个天灾下来人就得把命交代了,危险性不比我们这行低。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