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赢过。”
他神色平静,态度也很缓。
但显然,这番平静里全然是沉沉的死气,他并不打算答方临渊的问题。
方临渊抱起胳膊,缓缓靠椅子上。
“难道不明白我不杀的原因?”他说。“孟伍长,若是对大宣的将士怀恨在心,便不会下令不许杀士兵。但若是心里没有怨恨,端端的,为什么放着朝廷的粮饷不吃,要去做烧杀抢掠的土匪?”
“粮饷?”只见孟诚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重复道。
方临渊紧盯着他的表情。
冷峭、讥讽……还有难言的沉痛。
“若有内情,可以直说。”方临渊提醒他道。
却见孟诚转头,看向监牢窄小的窗子。
月光从窗外漏进来。
一束遥不可及的光亮,似乎照到这里,却又冷冰冰的,与湿冷的砖石融在一起。
片刻,他听见孟诚说道:“方将军,我知道是个将领。”
他语气很慢,很平缓,却微微有些颤抖,言语间却在缓而深的呼吸着,像是在平复精神上的某些痛苦。
“三前,从拿下陇西第一城时,我与营中的将士们就在听的传说。”他说。“您用兵如神,待陇西那些行将饿死的平民又能这样公平,他们视您如青天,在我看来,也是如此。”
说着,他转头看向方临渊,问道。
“可是,方将军,摆在您面前的,若真是天上的事呢?”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牢房中有些发红,方临渊看着他,许久,缓缓答道。
“天上还是地下,总要说,才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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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秋天的兖州,像是落入一场生灵涂炭的幻境里。
微薄的收成让本就寒冷些的兖州愈发贫穷,街市上的粮价涨又涨,饿极的百姓们将女卖掉,换来的银两也只够买三斗米。
米面的价格比命还要贵。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
兖州贫弱,朝廷的税已经一降再降。兖州各郡也纷纷开仓放粮食,但衙门也穷,粮食分到百姓手里,也不过三五天的嚼用。
这是天灾,便是朝廷也没有办法的。
兖州各处山上的野菜草根都快要挖光,百姓们面黄肌瘦,便是军营里的将士,处境也没有到哪去。
军中无粮,将便将粮饷折银发给他们。但是军中发下的银两,单是买麸糠来吃都不够填饱肚子。
到今开春,他们连麸糠都买不起。
孟诚手下的将士活生生饿死三十七个。
三十七寨的牌匾,上头字字都是他手下弟兄曾流淌而出的血。
方临渊静静地听孟诚说着,说道此处,身高八尺的男捂住胡须覆面的脸,忍不住地抽噎起来。
“但是……分明……”说到这,他有些语无伦次。“这世道就是乱的。”
他说,他第三十七个饿死的弟兄是他同乡的弟弟,是当一起入军营奔前途的。
他临死的时候,攥着孟诚的手,将锋利的匕首塞进他手里,让他割下自己的肉来,养活他视若亲兄长的孟大哥,养活其他的同袍。
可他枯瘦的皮肤下,只摸得到硬邦邦的骨头。
那天,瘦若骷髅的孟诚握着那刀,冲进将的军账。
但他怀里搂着城中花楼里的舞姬,桌上的美酒散发着粮食的浓郁香气,是精粮酿的。
那天,他拿着刀,强迫将打开存放粮草的仓库。
但偌大一个粮仓,空空荡荡,他站在那,饿得颤抖的手连刀都要握不住,而他的身后,则是将慢条斯理的冷笑。
“都说,军中也困难,若有粮食,我怎么会不发给们?”他说。“大家都苦,熬一熬就过去。”
说到这,他呜咽起来。
“我们确实领饷银……分文不差,可他们拿着饷银,却还会饿死……”
之后的话,孟诚再说不出口。
方临渊也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寒冷饥馑是磨蚀骨血的钝刀,从去秋天一刀刀磨到开春,即便曙光就在眼前,也是会将逼疯的。
而他清楚的是……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军中无粮,将随时可以奏呈兵部。朝中每都有积攒给军队的粮草,为什么他们的粮仓里会空空荡荡?
个中缘由,方临渊尚且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若这样的事落在他手底下的兵身上,他便是上金殿,以血荐,也要为他们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