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只觉自己妥帖极了,给赵璴省下了不少麻烦。 却不知落在另一人眼里,却分明是这人走得急不可耐,生怕甩不掉自己一般。 赵璴垂下眉眼,不再言语了。 马车停在荣昌街前,方临渊伸手将赵璴扶下了车。 春意渐浓,荣昌街遍植迎春,如今已然热闹地开起了一街的金黄。上京繁华富庶,便是民间门都有培植花木的暖房,如今街市两边的摊贩都摆上了盛放的花,芍药玉簪、栀子杜鹃,许多都是方临渊不认得的品种。 这会儿天色渐暗,荣昌街的花市上已然上了灯。灯火映照鲜花,将花木香气在夜色里蒸腾得暖融融的。 大宣没有宵禁,到了这样的节下,越是夜里街道上来往的人便越多。灯火与花木的掩映下,整条荣昌街上衣香鬓影,偶尔还有悬着箱奁的杂耍艺人和行脚摊贩,浑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物什。 “我只小时候在上京看过元宵的灯会。”方临渊四下张望。“却不料连花朝这样的节庆都这么热闹” 旁边的赵璴没有应声。 方临渊一路都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这会儿见他不出声,便也没开口再打扰他,只与他一同入了荣昌街,径自转着去玩。 毕竟他这次去边关还不知多久能回来,下次再能再在上京过花朝,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街市上人很多,渐渐便有些难行。方临渊一抬眼,便看到左前方有个高悬着木架卖铃铛的。夜风一吹,各式各样的铜铃便在风中清脆地响,好听得紧。 给流火买一个,流火一定喜欢 方临渊眼前一亮,便在人潮中往那个方向走。 却未料刚走两步,却被旁侧的人忽然捏住了手腕,朝后骤然一拉。 方临渊猝不及防,一肩撞上了那人的肩窝,接着便有熟悉的温热气息落在耳边。 赵璴 方临渊吓了一跳,赶紧退开距离,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你做什么” 却见旁侧的赵璴略一垂眼,看了一眼从方临渊刚才的位置上跑过的几个孩子。 “你很怕我碰你”只听赵璴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啊 方临渊疑惑地看了赵璴一眼。 他当然不怕了。在军中时,他们一众战友同帐而眠都算不得什么,最多也就是赵璴这人总阴森森的,老是突然吓他。 “也没有。”方临渊答道。“就是太突然了。” 赵璴又不出声了。 “不过我今日约你出来,也是打算先谢谢你。”方临渊想了想,径自接过话头。“我久不在上京,之后的时日我长嫂和侄儿还要麻烦你多照应。” 赵璴转头看向他。 方临渊忙道“也不是要你日日陪伴,只是长嫂也很疼惜你。你若事成便罢,但若局势不好,一定请你提前写信,我接他们二人去玉门关。” 赵璴眸色闪了闪。 他还没开口,方临渊便被挡住了去路。 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衣着破旧,手里举着一篮新鲜的栀子“这位哥哥,给娘子买些花吧” 方临渊一时进退两难,但在那姑娘热切的眼神下,还是拿出银两,接过她手里的花篮“我都要了,你早些回家吧。” 那姑娘连连同他道谢,将花篮塞进他手里时,还不忘掏出一对编得歪歪扭扭的同心结来,放进了花篮中。 “祝哥哥夫妻二人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小姑娘高兴地跑开了,独剩下方临渊提着一篮花,有点尴尬地看向赵璴。 送给他吗 在赵璴凉飕飕的视线里,方临渊说“你要不想要,我拿着也行” 忽然,不远处鼎沸的人声中传来些许异响。 方临渊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片响动,转头看去。 只见赵璴也微凝眉头,停下了脚步。 “似有呼救声。”他说。 下一刻,前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叫喊,已有人逆着拥挤的人潮大叫着向后逃来,偌大的街道登时乱起来。 方临渊看见了前方腾起的火光。 “有胡匪快跑,有胡匪” 方临渊目光一凛,一手将花篮塞进赵璴手里。 “你保护好自己。” 话音未落,他已然足尖点地飞身跃起,踏过摊贩的箱奁与铜铃叮当的木架纵身跳上屋檐,踏着哗啦作响的瓦片,朝火光燃烧处奔去。 宛如潜入黑夜的猎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