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们求……”
渡船上没人动弹,几名青年汉拼命划着船,恨不得离岸边的泥神像越远越好,哪个肯往回去救人。
侥幸挤上船的个个瑟瑟发抖,心神惶惶地盯着岸上的泥胎神像口中不住催促:“快划快划快划。”
就在此时,船身在黄河不知道碰到什么,忽然重重一响。
整艘船在黄河水中一旋,就在河心湾里倾斜起来。
船上的人猝不及防,惊恐地尖叫起来。全靠沈富勇这个率先出头的青年汉有两膀力气,临危不乱,将船桨往一侧奋力一插,硬生生压住了船身的倾侧。一船的人才没咕噜全翻进黄河里。
“乃球了,真他娘的遭了邪!”沈富勇大骂着,喝令船上的人别死愣着找死,看着船势坐好。
这沈富勇会第一个出头,就有几分指挥和组织的能力在,在他的大骂声中,挤上船的人不在胡乱拥着,挨边分开坐了。
船身的重心平衡是平衡了,可接下来,更邪门的事发生了。
不论他们怎么划,船都会诡异地偏离原来的方向。
“俺就说了,这是水鬼蒙船眼,要活人引渡的。” 惊惶的人声里,李翠花背着孩子叫喊起来。刚刚泥神出现,李翠花看着是个背孩子的农村妇女,腿脚却极快。人群一喊,她就咕噜爬了起来,站起来时还不忘一把抓住盯上的“河引” 。
人群汹涌,将离船最近的一批冲上了船。李翠花和被她扯住的老头一起,都被携裹着,挤上了船。
原本,对李翠花说的“水鬼蒙船眼”大家还将信将疑,
这会子,人在船上,渡船怎么划都会偏移,李翠花说的话顿时成了金科玉律。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投向了被冲裹着,“因祸得福”上了船的老头。
“俺不行,俺不行。”老汉这时候也知道性命攸关,疯狂摇头,“俺不会水哩。俺不得行的……”
好在上船的时候,人群拥挤,将老头和李翠花冲了开。此时老汉被人群挤在船舱中段,怕其他人将自己扔下来,边喊着边死死抓住了身边的两个人。怕被扔下河,老汉此刻爆发出的力道将那两个人扯得一歪。
挤了太多人堪堪保持平衡的船身再次晃动起来。
……这遭天瘟的老不死的。
“老汉,您就当是救大家伙一命吧。”李翠花心中大骂,口上却是苦苦劝道。求生心强,老汉抓着两个人,任由那两人痛骂挥拳,死不放手。再晃下去,船就要翻了。其他人投鼠忌器,没哪个敢去抓他。
船线偏得厉害,这样下去,不是撞上河湾里的礁石,就是被冲回大牛坝泥神像在的河滩。
“一帮孬种,”沈富勇在船后侧划着桨,骂了几句,眼尖见黄河中先前跳下来的人里,有一个离得近,还在拼命挣扎,就指挥着将船朝那人划了过去。
“你扒着船,等到岸了,我们就把你拉起来。听到没有?”沈富勇拿着船桨指着水里的人。
见那人拼命点头,船稍头,就有人将船上的绳索抛下去给他。
好让他拉着绳索,扒在船头。
见到有“河引”了,背着孩子的李翠花松了口气,忍不住伸头去看被拉到船头当河引的人。就在此时,船身一震——李翠花先是背上一轻,裹着孩子的襁褓带被一瞬割断。紧接着,一股力量从背后传来。
李翠花只来得及“啊呀”大叫一声,就从船首扑出,摔进了黄河水中。
而“咕咚”一声,刚刚拼命点头,愿意扒着船头,只为拼一个活命机会的人浑身湿漉地被抓上船,丢到李翠花原先占的位置上。
上一秒还在黄河里泡着,
下一秒就被抓着衣领提上船。
死中得活的人瞪大眼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兔起鹘落的变化来得太快,别说船上的人了,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惊呆了。
“啪嗒”。
一点沾上棉袄袖子的河水滴落在船头板,只见,先前一直好端端坐在那的大户少爷阴沉着站在船头。一手拎着李翠花的孩子,一手转着一片寒光凛冽的刀。黄河湍流,船身起伏,那后生却像是钉在船头一样。
任由船怎么晃动,犹自稳当如立平地。
比常人更青白的面容被呼啦晃动的火把光照亮,长眉薄唇,病气里透着狠辣。
沈富勇吸了口寒气,刚刚这似乎是大户出生的后生上船,不踩船板直接就到了船头那一下,他就瞧出这人可能有几分功底。没想到,这不是有几分功底,而是身手好得很。性情也果然睚眦必报——
常人见了带婴孩的母亲,都会下意识体谅几分,他倒好,割布夺婴,踹母下水,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等众人反应过来,李翠花已经在黄河汤里泡着了。
“大户少爷”拎着李翠花的孩子,就像拎一条心情不好久可以宰了的狗。李翠花在黄河里扑腾了两下,挣扎着咕噜冒出头,抓着船板拼命要往上爬,被他甩手一刀,将手钉在船头板上。紧接着,着黑布鞋的脚就踩了上去。
“敢算计你少爷当河引,你这条命今晚就别想要了。”
利刃穿透手背,李翠花当场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扒着船的另一只手痛得生生抓进了木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