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周铭这句话补刀太及时了,黄线内的达官贵人们立即好像炸开了锅一样。
没办法,他们谁的钱多,谁的钱少,有哪个知道啊?
可这马车,是能时时刻刻都拿出来乘坐的,绝对是身份的象征!
再看看这豪华版,车身、配置什么都是最顶级的,还有表明身份的车牌。这一手,绝对是来挑事的,偏偏有钱人还就吃这一套!还没等周铭喊开始,已经有人信誓旦旦,一定要买回去了。
周铭也是纳闷,怎么这些人好像都不拿钱当回事的?要是给他有一万贯,他都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买几亩田,买个院子过悠哉游哉的生活。可这些有钱人,却好像吃了迷魂药一样,眼都红了。
“下面我宣布,奔驰牌豪华版四轮马车,正式开拍,底价为一万贯,每次举牌叫价不得少于十贯,成交之后签下契约,等拿钱过来就立即交货。如果没钱付却胡乱叫价的,我们将通过《京华报》刊登此事,以后但凡是张家举办的拍卖会,都不欢迎你参加。现在,大家可以叫价了。”
虽然周铭的话有点霸道,但其实这些有钱人都不至于做这等没脸面的事的,要知道如今可是有几千人在场看着的!
商贾还是看重名声的,名声不好,连生意都会难做一百倍!
所以,没人觉得周铭说得哪里不对,你是有身份的人,还在这里搞乱,这简直是不能忍啊!这些人都没异议,一个个开始出价了。
“一万零两百贯!”
“一万一千贯!”
“一万一千两百贯!”
……
周铭都慌了,这叫价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都是几百贯上千贯的升,他都懵了:“喂,各位大佬,这是钱啊,不是纸啊!”
可惜,这些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于是,周铭自己都跟不上这些有钱人的叫价速度,瞬息间这奔驰牌豪华版四轮马车的价格已经攀升到三万贯了,而且一点都没有停止的势头。周铭看得傻了,即便是以三万贯成交出去,他的提成都高达一千五百贯。一千五百贯啊,可不是一千五百文钱,堆起来都有小山那么高了。也就是在开封府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而已,在其他州府,有个一千五百贯,足够做一个逍遥富家翁了。
一次拍卖会就能赚到一千五百贯,周铭觉得不是这些达官贵人疯了,就是他自己疯了。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一点吧,简直是不拿钱当钱啊!
其实,最受震撼的不是周铭,而是周围的吃瓜群众。好歹周铭也是从“大桶张家”出来的,知道“大桶张家”储存起来的财富是多么的惊人。但汴梁城的吃瓜群众虽然知道汴梁城中有很多有钱人,但他们却想不到,居然能有钱成这个模样。
张正书也是感慨,虽然他不是第一个提出奢侈品概念的人,毕竟早就有“物以稀为贵”的说法了。但张正书却把奢侈品和身份、地位联系在了一起,这才是最吸引有钱人的。这些商贾,虽然朝廷也提升了他们的地位,允许他们参加科举了,可商贾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能读书到做官的?差不多都是输捐、纳粟才能换个官身,这样的官其实根本不受待见。
可以说,商贾的地位是提高了,但只是比一般平民高,可离他们想要的政治地位,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但现在不一样了,终于有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财富了,这么惊人的财富暴露在世人面前,谁还会对他们不敬?有人看不起商贾,但没有看不起商贾的钱。世间之人都是凡人,是凡人就要吃喝拉撒,这里哪一样少得了钱?说句难听点的话,理想主义者如孔子,都差点困死在陈蔡之间,在这期间,子路蒸了一只小猪,孔子不问肉的来源就吃了;又剥下别人的衣服去沽酒,孔子也不问酒的来源就喝。哪怕是孔子再有理想主义,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向现实妥协了。
于是,墨子在《非儒》里就抨击了这件事,讽刺道:“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鲍,则伪行以自饰。污邪诈伪,孰大于此?”要知道,孔子周游列国好几次遇险能活下来,都是做商贾的端木子贡保下了他,可孔子就是瞧不起商人。然而,商人向来被视为殷商后裔,而孔子自己也是殷商后裔,这就让人费解了。
不过怎么说都好,因为孔子等人的缘故,汉人歧视商贾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到了宋朝这时候,才总算稍稍松懈了一些。但好极也有限,世人对商贾的歧视,特别是读书人对商贾的歧视,哪里是这么好消除的?
这不,周围看热闹的秀才悻悻地说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此皆乃小人也!”
这话登时迎来了赞同,商贾在读书人看来都是有原罪的,凭什么你这么多钱,我却穷困潦倒?这不公平!
于是,就有人掉书袋了:“贾长沙《论积贮疏》有云: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
……今殴民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