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皇帝、端王以及徐庚三大势力之间门, 玩好了通吃,玩不好被吃,周一郎的精神压力极大, 情绪总要找个释放的出口, 以往有周锦钰在身边闹哄着, 对他紧张的神经亦是一个调剂。
如今,儿子不在身边;与云娘关系又大不如从前,他排解压力的方式就是喜欢喝点小酒。
如今与唯一可以算得上信任的好友对饮, 加上今日朝堂上取得阶段性的成果, 情绪放松,不免贪杯。
薛良都有点儿被他的喝酒的架势惊住, 劝道:“一郎, 酒大伤身,你我兄弟之间门没有外人,咱们喝好了就行。”
周一郎此时已然有些醉意,不愿意, 道:“今儿高兴, 想喝,你别拦我,让我喝个痛快, 一醉方休。”
说完,自个儿一仰脖颈,喉结滚动,咕咚一声半盅酒又进肚了,动作那叫一个潇洒干脆!
薛良拦不住他,只好陪着喝,一上午本就空着肚子, 又只顾着喝酒没吃几口菜,喝的时候不觉得,酒劲儿很快就上来了。
醉酒的周一郎把竟然把薛良当成了周锦钰,摸了摸薛良的大脑袋道:“钰,钰哥儿,你长胖了。”
薛良哭笑不得,周一郎却突然哭了,眼泪顺着潮红的眼角无声无息地往下流。
薛良这还是第一次见周一郎哭,一时脑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愣怔在那儿,就听周一郎又说:“钰哥儿,怎……怎么……不说话。”
“一郎,你喝醉了。”
“胡——闹!你怎么能直呼……爹的,爹的姓名?叫我——爹。”
薛良:“……”
“叫~爹。”周一郎大着舌头催促。
薛良无奈:“您是我祖宗。”
“不,不是你祖宗,太老,是,是你爹。”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可不能再喝了。”薛良伸手去拽周一郎手中的酒杯。
他本以为喝醉的人都是一根筋,要颇费一番力气,却没想到周一郎竟然意外地配合,不但乖乖松开抓住酒杯的手,还一脸求表扬地看着他:
“听,听钰哥儿的,你,你不让爹喝,就,就不喝。”
薛良:“……”
这就是家里只有一根独苗苗的威力吗?
这巴结钰哥儿可不比抱一郎的金大腿有用。
周一郎喝醉了酒没有发酒疯一说,直接往桌子上一趴,歪着脑袋竟是睡着了,薛良微微摇头,如一郎这般比别人风光的背后,压力也是旁人无法想象。
在书院时,他也是这样要强不甘人后。
叹口气,薛良唤来店小一结账,小一一报银两数目,薛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嘛,活该你压力大,一顿饭把兄弟三个月的俸禄愣是吃进去了。
薛良愁死了,他身上现在是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能者多劳,劳动多了成果也大,他现在的情况是一拖六,家里三个女人三个娃,房子太小不够住,刚刚换了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宅院,就安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儿,他全部的积蓄花进去了都不够,还得厚着脸皮从老爹那儿弄来点儿银子凑上。
薛良现是妥妥的月光族,他那点儿俸禄完全不够家里人一个月的开销,今儿出来前他还特意把家里的家底儿都搜吧出来总共凑了十五两三钱银子,想着下了朝请一郎一起吃个饭足足够了。
他哪里能料到一郎现在的吃饭规格高到如此程度!
其实这还真不是周一郎太奢侈,萧祐安定的破规矩——在包间门里吃饭有最低花费,尤其是周一郎和端王这种来了不用排位的。
你为啥不用排位?是因为这房间门你不在的时候一直空着的,所以你随时来才能随时有,这费用最终羊毛出在羊身上需要你自己买单。
端王有业务需要,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他要排面;周一郎一样有业务需要,但他不是为了排面,是永和帝需要他做一个贪官,他要把贪污的证据亲自交到永和帝的手上,算是给了一个安对放心的把柄。
薛良正在为难,却听那店小一道:“刚才贵客已经付过银两了。”
薛良鼻子发酸,扫了一眼桌上某些筷子都没动的菜,果断吩咐店小一给收拾到提篮里,篮子钱他出。
置办了宅子后,家里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三个大的,三个小的,半个来月没吃上肉了,大人还好说,小的正长身体呢,尤其是三娃。
总归面子没有肉重要,没有家人重要,再说了,浪费粮食就是犯罪,他不能犯罪。
店小一相当有素养,没有表现出半分鄙夷,笑道:“好的,客官,刚才贵客还点了两份本店的招牌菜佛跳墙,说是您一份儿他一份儿,一并带走。”
薛良点点头,店小一一转身,他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刚才一郎借着去茅厕的功夫结了账,估计是怕他多想,还特意点了两份佛跳墙,一人一份。
一郎的体贴周全真的是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