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中、仅仅燃着微弱火光的村落中,都在这一瞬响起了抽气声。三分之二,十之有七,这意味着什么,没人能比他们这些农人更清楚了。……这是在要他们的命啊。
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种地,一大家子的辛劳,最后只得十之有三,再遇上个收成不好的年头,那还靠什么活?
“我国古代的农税,多在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之间,而在秦之后的汉,农税是十五税一,实际上很多时候百姓只用交一半,也就是三十税一。而汉文帝更是曾经免收农税,长达十一年之久。这么一对比的话,秦朝的税有多么重就完全凸显出来了。"
秦朝的农人们都呆住了。
……十一年不用交税?
……十五税一?三十税—?
就算是百分之十,十税一,也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惊和茫然了。
自战国起,他们的税就没有低于十税一的,他们那时候起就要十税二,更不要提现在的十税六七了。
同一时间,不同时空,所有的百姓们都对这条税赋而感到了凄苦。
明明都从乱世里出来了,结果要面对的生活压力比之前还大。这些老百姓们/我们祈求的渴望的安定,又究竟在哪里?
李晓诗的话还在继续:“上节我们还提到,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发掘,是我国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说到这里,大家应该也都能猜到,秦始皇陵的规模有多么的庞大——那千万的陶俑武器战车,还都不是主陵,只是始皇陵陪葬坑中的一个而已。但就是这样一个陪葬坑,里边的八
千多个陶俑,都是一比一等身大小,且制作工艺极其精致。甲胄有多还原就不提了,只说人物面部的头发胡子和眉毛、以及皮肤的手心纹路等,就足见制作起来耗费的人力有多么庞大,甚至这些人俑所穿的鞋子、鞋底的纹路都没有被含糊带过去。"
“秦始皇陵的陪葬坑,不止兵马俑,还有甲胄、车马、百戏俑等等,这还都只是目前已经发掘出来的,至于主陵,至今没有进行挖掘,对于其内的情形,我们并不能得见,但只凭目前已知的,就足以想象,它会有多么震撼和豪华——"
制作这样一个巨大的、恢弘的,只是“之一”的陪葬坑,就这样的规模,那么主陵墓、以及许多的其他陪葬坑,又要出动多少人?
“而且不止这骊山陵,还有阿房宫、长城、灵渠、驰道等等等等,长城和灵渠驰道等于国有益,对于当时的百姓也可以算得上是有好处的,那么秦始皇陵和阿房宫呢?虽然阿房宫至今也只有一个地基和前殿,但即便如此,也仍然耗费了数不尽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们再来算一算吧。"
李晓诗调出了电脑自带的绘画板,用鼠标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课本上说,秦朝当时全国人口有2000万,假使这里边有一半的老弱幼童,去掉1000万,剩余的1000万里,有一半男一半女,也就是500万的成年男丁。那么这些人里,有多少是需要去服役的呢?"
她在电脑上写着汉字。
“课本上有记录,修建骊山陵和阿房宫,役使七十多万人,修筑长城,役使四十多万人,征伐南方地区、修建灵渠等,征了五十万人,再加上修驰道直道、为新划分的地方郡修城墙官府等等其他大大小小的劳役,又征调将近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全国每年服役的成年男丁就有三百万,而全国又一共有多少成年男丁?这还没把战国残留的贵族、秦朝内的官吏等等给算上。"
李晓诗揉了揉眼睛,对这个无论看几遍都会觉得触目惊心的数字感到有点惆怅:“基本上是每两个成年男丁就要抽出去一个,这样的抽丁概率有多么恐怖,就不用再说了吧?老师说,就算是在战国时期,连年征战,也没有这样恐怖的比例,而在秦国,秦赵长平之战三年多,国家危亡、生死存亡,也不过是三四个人里才会抽一个,但是在秦朝,已经大一统,境内和平的秦朝,竟然要在十税六七的情况下,再有两丁抽一的徭役,这对百姓来说…
…实在是太苦了。”
赋税沉重,徭役沉重,把成丁抽走服役,那么谁务农?女性是可以种地干活,但是一个人干,和两个人干,做活的效率和成果肯定是不同的。
劳动力不足,收成自然会降,可收成降了,税点却不变,家里人口就那么多,粮食越来越少,百姓吃用都成困难,还要为国家干活,干那些对于他们而言基本看不到任何好处的活,他们又有什么希望?
李晓诗对这一段做总结道:“秦国始终引以为本的农业在此偏离,农民阶级受到的是残酷的剥削和无止境的压迫,无数的人背井离乡,又拿什么种地、拿什么养国家,拿什么供奉朝廷?"
社会的经济遭到了破坏,农业成产被忽视——
“而在这之上的,还有更为严苛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