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站在宫门口,看着三辆华盖马车缓缓的近了宫门。跟平王和圣荣一起,先往第一辆马车跟前去了。
一个中年道姑笑着撩开车帘子,从车里出来一个姿容中等的女子,她长了一副端正的容貌,神态端庄,姿态娴雅,看过来的眼神温和慈爱。
见四爷伸出手了,她也就伸手扶住,下来之后打量平王和圣荣,两人口称‘仙姑’,她便朝后指了指,“去后面接两位真人吧。”
两位真人是平王和圣荣的生母。
等人走了,她才上下打量四爷,然后眼神落在四爷的左手上,“伤可好了?”
“已然无碍了。”四爷扶着人下来,换了宫里的凤辇往宫里去。
在路上,四爷就问说,“您身体还好吗?山里寂寞,等儿子分府了,接您回来。”
刘南德只浅笑了一下,“以后分府了,常去看我就是了,又何必住回府里呢。我住在山里挺好的,怎么就算是寂寞呢。”说着,就伸手从仆从要,“把匣子递给我。”
是!
边上跟着的仆从果然是带着匣子的,递过来之后她又递给四爷:“这是送你的,瞧瞧。”
什么?
四爷伸手打开,里面像是一册书。但这锦缎做的封面一个字都没有,他将书取出来,将其翻开,映入眼帘的是画。画中是一个少年,一身短葛,背着箭囊,看样子像是在山里。画中人一手水囊,一手弓箭,他的头仰着,像是在专注的看树上的鸟儿。
看画中人的长相眉眼,看表情神态,看的出来这是个英俊又阳光的少年。
刘南德轻声道:“这是你父亲!我知道,你看过你父亲的画像,在奉先殿里。但是……那是做了帝王的你父亲,不是真正的你的父亲!”她的手伸过来,轻轻的从画册上划过,“这……才是你父亲的样子。”
四爷翻到下一页,是少年叼着狗尾巴草,躺在树杈上睡着的画像。
再往下翻,是少年骑在墙头,一边是举着棍棒的家丁,一边是冲着他汪汪叫的狗子。
不用往下看都知道,这曾经是个活泼到淘气的少年。
刘南德不好意思笑笑,“我也想着,你父亲没的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大,还不会说话……我想叫你记住你的父亲!可父亲是什么样的,是古板的,是板着脸的……你父亲从不古板,也从不会板着脸……我给你画不出那样的父亲……但我想,你的父亲是他,他本来是什么样子的,就该叫你记住他是什么样的。他……还没来得及变的古板,也没人给他时间叫他慢慢学会板着脸……就被人给害了。但他若是活着,一定是个好父亲。你想去爬树,他带你去爬树;你想去玩耍,他能带着你一起玩耍……他自幼丧父,太|祖将他当幼子一般宠爱,惯着的时候多,苛责的时候少……”
四爷能说什么呢?此人去的时候是个刚度过少年期的青年,他永远留在了最好的年华里。在宫里为什么少有人谈呢?因为太心疼了。不论是贵太后还是太后,亦或者帝后,都绝口不提。
不是不怀念,而是提一次,疼一次。
四爷就说,“都没忘!没人敢忘,也没人能忘。”他就说,“您放心,父亲还有我,还有我们,杀父仇人,儿子必手刃之!”
刘南德笑了笑,没再言语。
到地方了,皇后站在外面亲自接了出来。刘南德搭着皇后的手跳下来,“嫂嫂。”
“嗳!”皇后上下打量她,“看你气色好,我心里就踏实了。”
刘南德抱着皇后的胳膊,“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过好每一日,然后再将外面的事都一件一件记下来。等将来到了那头,我好跟济世说这些热闹呀!”
皇后的眼圈马上就红了,她抬左手攥住抱住她右臂的妯娌的手,“走!虽我去大殿。”说着回头又看李、王两位真人,“都跟上!老三、圣荣扶好你们母亲。”
这两位都清瘦的很,也沉默的很,由两个孩子搀扶着,进了大殿。
这一行一进来,大殿里比刚才更安静。
刘南德看到了韩宗道,韩宗道鼻子一酸,跟刘南德互相见礼。
一转脸又看见林克用,林克用的眼泪一下子便下来了。两人一个拱手,一个福身,一如当年年少。
等刘南德看见韩林两位国公,什么话都没说,却走过去,缓缓的跪在两人身前,额头抵着两人的膝盖,哭道:“叔父……叔父……你们当日要在京城该多好……你们当日要在京城该多好……叔父,再没有济世了……再没有济世了……”
韩冒劼拍了拍刘南德的头,可能说什么呢?那个孩子没了呀!
皇后将人扶起来,“莫哭了,事总要水落石出的。”
大殿之上,满朝文武位列两班,在丰宁押解回来的重犯和参与京城谋反之案的,都被押解了上来。帝后端坐中央,两边分别坐着贵太后和太后,刘南德陪着太后,长公主陪着贵太后。再其次,两边分别安置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