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在近侍的引导下, 绕路向杨仪所住的院子走去。
此时雨总算小了些,他们来到院门口,却见门是敞开着的。
可却不能进, 因为一只黑狗正坐在门洞里。
侍从介绍:“这是那杨先生所养的狗儿。叫豆子。”
话虽如此, 他知道豆子不是什么人都亲近的,谨慎起见, 未曾靠前。
不料俞星臣并不畏惧,他走上台阶,只见豆子盯着他, 低低的吠了两声。
侍从忙说:“俞大人留神,被咬一口不是好玩的。”
俞星臣伸手试着去摸豆子狗头, 一边道:“犬亦如人,我观此犬面相敦厚,并非那种狂暴/乱咬的……”
谁知话未说完,豆子蓦地张口, 竟是咬住了俞星臣的手。
跟着他的那侍从本来正准备对俞星臣的话点头称是, 猛地看见这一幕,下巴颏都要掉下来。
俞星臣也有点没想到, 但他并不尴尬,只把手从豆子的嘴里抽出来, 却见手指完好,竟并没有受伤。
“我说吧,”俞星臣微笑, “它只是跟人玩耍而已。”
说着俞大人便掏出一块帕子, 擦擦那被狗啃过的手,迈步进门去了。
豆子也没有再叫,只是扭头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人。
俞星臣向内走的时候, 雨都要停了,院子安安静静的没有响动,房门却是关着的。
跟随他的那名侍从叫了声:“杨先生在么?”
连唤了两次,并没有人答应。
侍从道:“兴许杨先生不在。俞大人……”
他本来想叫俞星臣暂时先离开,不料俞星臣望着眼前紧密的两扇门,竟直接走了过去,将房门推开。
扑鼻一股奇特的香气,幽幽地,如兰似麝。
俞星臣蓦地止步,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但定睛看时,却见屋内只挂着一床简单的青账,床上一个枕头,旁边小小包袱。
床前方桌上放着两本书,旁边压着两张纸,清清淡淡,如此而已。
“主人”不在,自己贸然开门已是逾越。俞星臣实在不能再进去翻看。
正要回身,就听到有个少年的声音道:“你是谁,跑到杨先生这儿做什么?”
俞星臣听是一口熟悉的京城口音,回头,却见个巴掌脸的小子,正叉着腰瞪着他,豆子便跟在身后,轻轻地摇晃尾巴。
俞星臣还未开口,陪他来的侍从道:“斧头,这是京城里来的钦差大人,来见我们将军的,不可无礼的。”
斧头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京内来的?”
俞星臣微笑道:“让我猜猜看,你……莫非是京城扈远侯府里的么?”
斧头越发震惊:“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你是谁?”他连珠炮似的扔出一串问题。
俞星臣道:“我倒是没见过你,可我听人说,扈远侯府派人往羁縻州来,请他们府里的十七公子回京,该就是你了吧。”
斧头挠挠头:“自然是我,可你……咦,你瞧着有点眼熟。”
那侍从见他两个竟说起话来,便提醒俞星臣:“大人,该回去了。长途跋涉,到底该好生休息休息。”
俞星臣一点头,便下了台阶,经过斧头身边的时候,他略一停:“你们十七爷,为何还不回去呢?”
斧头道:“这儿的事多绊住了呗。”
俞星臣若有所思地颔首,迈步去了。
斧头眼看他将出门:“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俞星臣回头看看他,却只一笑,仍是没回答。
斧头努了努嘴:“这人好怪,只向我笑是怎么回事……对了,好生眼熟,到底哪里见过呢。”
杨仪先前洗了澡,喝了姜汤水,感觉通体暖洋洋地,十分舒泰。
为防万一,又写了一副当归四逆汤的方儿,让屠竹去讨些当归,桂枝,芍药,细辛,甘草等回来熬煮。
才打发屠竹去了,杨仪又想到一件事,稍微把头发弄的干爽些,又琢磨了会儿先前薛放叫人送来的狄闻的药方,杨仪便打伞出了院子。
几乎是她前脚才走,俞星臣后脚就来了。
堪堪错过。
杨仪不是去别处,而是去寻那位胡大夫,问一些有关狄闻病情的问题。
可走到半路她改变了主意,假如这胡先生乃是朝廷眼线,自己找他去反而不便,不如寻狄闻的近侍。
将走到精舍,却见两个侍从在那里说话,一个道:“将军特别交代,务必谨慎仔细,别怠慢了钦差大人。”
另一个道:“方才看他们往南边去了,这位大人看着是蛮和气的,之前被我们小姐说笑了几句都不恼,就是太过年青了些。”
先前那个说:“别看年青,来头大的很,你可听说过京城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