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时潜垂眼,眼睫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鸦青色:“所以……我一直以为的,从上一具身体带来的力量并不是我自己的力量,是时安,他早已经为我铺好了路,确保我即便是死了,也有力量重新开始。”
偏殿一片静寂,无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时潜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青林连忙跟上:“知临哥你去哪?”
时潜:“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别跟着我。”
青林默默看着时潜走远,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转头看向齐观:“陛下说过,不要告诉他这些的。”
齐观耸肩:“时安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该知道。”看见青林的神色,他啧了声:“你不会是以为我想要让他愧疚吧?喂!我不是那样的妖好不好,我是……想让他知道,不论是时安还是之前时家那些人,还是我们陛下,他们为了让他活着,到底付出了多少。”
青林抿唇:“可你有没有想过知临哥若是知道这些之后反而更加——”
齐观打断他:“更加什么?你和陛下都是想得太多了,你有没有想过时知临为什么这么自责?就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确实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啊!这是事实!可你们却一个两个都说与他无关,你们这么说你们自己信吗?还是你们觉得这么安慰他他就真能这样想了?”
“事实就是你们越这样小心翼翼,越这样不提及,他反而越将所有事情憋在心里,他只会越来越自责,最后走向毁灭,还是说,你们希望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再来一次?”
青林不说话了,转身看向时潜离开的方向。
齐观拉住他:“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吧?”
青林:“哪里不对吗?”
齐观摇头:“朽木不可雕也!你去做什么?找陛下去啊!”
青林一愣,“可是陛下现在在议事啊。”
齐观笑嘻嘻地竖起一根手指:“我帮你听了听,刚好议完。”
*
昙殿,时潜在殿内一角发着呆,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转头。
白叙之走到他身旁,“在看什么?”
时潜指了指含苞待放的昙花:“之前时安说等他院子里的昙花开了带我来看,我那时候回他说我不知道见过多少,没什么稀奇,他却说他院子里的昙花格外不一样,我想看看有哪里不同。”
白叙之:“我陪你。”
时潜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灵萤飞舞在院内,似有灵光洒落,柔白的花骨朵颤颤巍巍地抖了抖。
时潜一直盯着,见它抖了下便不动了,不由用指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花瓣,只见他碰触之后,那本来已经没了动静的花瓣又颤了颤,竟然一点点打开。
柔白的花瓣散发莹莹光芒,缓慢地露出嫩黄色的花蕊,绽放开来。
时潜瞳孔颤抖:“这是?”
白叙之也露出几分惊愕:“月狐一族诞生时会有伴生花,伴生花常与月狐的天赋有关,我之前也不知道时安的天赋是什么,现在看来是记录。”
时潜小心翼翼碰了碰,那颗透明的,一直回放着浮光水榭中,他与时安还有兄长时正一起的画面的珠子。
只见本来缩得极小的画面骤然放大,笑闹声自院中传来,小小的时知临与小小的时安跟在时正身后,一口一个兄长,吵着让他带他们出去玩。
追逐的小小身影和清瘦的少年就在眼前,又笑闹着慢慢走远。
紧接着,又是另外的,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时潜眼也不眨地看着,直到黑暗深沉,天地泛白,才缓缓开口:“为什么这颗珠子里只有浮光榭的画面。”
白叙之:“或许他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都在浮光水榭。”
“我不该去天山的。”
白叙之转眸,看见了他低垂濡湿的长睫,身侧的手指蜷起又伸直,许久之后,才道:“和你重逢之后,时安说他很开心,在那之前,我从未见他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