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会把人安全送回。”
…
几近入夜,马车停靠在驿站前。
沈瑜卿中途疼得没了知觉,再睁眼时是在一间燃烛的屋内。断掉的手臂重新接了回去,只不过她身上的衣服换了,防身的药全被搜刮了去。
服侍她的是不会说话的哑女,正揉她的小臂,手心抹了一层软膏。
沈瑜卿腹诽了两句,心想等她回上京必不让那个王八蛋有好果子吃。
“是他们让你来服侍我的?”沈瑜卿抬眼问出声。
哑女专注地给她上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沈瑜卿这才注意她原来也听不到。让这样一个人服侍,她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一夜过去,日头高升。
哑女端饭食进屋置到案上,眼看向沈瑜卿,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热腾腾的粥。
沈瑜卿扫了眼,唇抿住,骤然间抬手拂袖,直将案上的汤水挥到地上,乒乓声响,哑女吓得心口跳了跳,喉中呀呀地说不出话。
地上的白粥冒着热气,沈瑜卿拍拍手,“让他过来,否则就算饿死我,我也不会吃。”
哑女不知她在说什么,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地上狼藉,慌忙跑出去了。
好一会儿,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近,不是上京宦官世家的锦靴,反而比靴履的声音更加有力,掷地有声。
沈瑜卿侧坐在案后,支颐托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门从外打开,眼下是笔直结实的双腿,粗布的胡裤束缚,脚下如她所想,是漠北人才会穿的马靴。靴面沾染尘土,应是彻夜赶路所致。
“怎么,有饭不吃等着饿死?”男人声音低沉,有独属于他的粗.硬沙哑。
沈瑜卿稍稍抬眼,眸色浅淡,疏离嫌恶,“你倒底想让我做什么。”
“救一个人。”魏砚点了点刀鞘,“救完人,就送你回上京。”
“我要是不救呢?”沈瑜卿脸色不好,眼里隐有火光冒出。
魏砚从腰间随意摸出一块牌子扔到案上,咧了下嘴角,“不救,你的双亲,你新婚的夫婿,一个也逃不掉。”
沈瑜卿看他一眼,拿过金制的牌子放到手里,来来回回看好几遍,牌子上刻淮安王三字。
谁人会知年少离京,镇守漠北的淮安王,竟会做出这等虏人的勾当。
“就凭你是王爷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你先劫持我,就算告到皇上那也该问责。”沈瑜卿掀起眼,手中握紧那块令牌,眸色清冷。
魏砚抛下手中的长刀搁置到案上,屈腿面对她坐着,黑眸幽幽盯她,眼里有笑,“倒是个胆大的女人。”
“与我做个交易如何?”他问。
沈瑜卿白他一眼,“什么交易。”
“你想要什么?”他问。
“回京。”她答。
魏砚拱了拱腮帮子,“我去上京前已打探到你的家世,你父亲想辞官回乡,奈何皇上不准,才一拖再拖,此事我可以帮你。”
沈瑜卿这才正眼朝他看,眼睫掀长卷翘,眸中仿佛含住一汪盈盈春水,但是那水却是结了冰的。
“你母亲身体不佳,常年用稀罕之药,正巧这些药在西域可得,此事我亦可助你。”魏砚指腹压了压案上的刀,“我已传信给沈府,只借用行乙一个月,治好人,你依旧是上京的贵女,与我无半分瓜葛。”
沈瑜卿心里思量,四目相对,各有算计。
好一会儿,她出声,“你昨日对我所作所为就这么算了?”
他昨日卸了她两条胳膊,实在是情急之下才做出的举动,她不老实,懂医理,想要留住人确实要用些硬的法子。
魏砚摸摸鼻骨,说得没甚诚意,“是我冒犯。”
沈瑜卿眼撇开,面上没显露,心中却想迟早要让他吃些苦头,“我要给家中留封信。”
魏砚沉吟片刻,点头。
…
离漠北匆忙,魏砚只带了两名兵卒,哑女是随行中买的。
行程紧,沈瑜卿坐在马车里颠簸得难受,干脆问魏砚要了匹马。
她马术好,不属于男子,打马时衣摆翩翩,飒爽风姿有别样韵味。
魏砚眼眸眯了眯,盯向策马的人影,风扬起她的碎发,露出雪白的颈。
上京的贵女在他印象里不过是能哭能闹的娇小姐,顺着那条线查到她是行乙时,魏砚多少有些怀疑不信,直至将人掳到手,竟敢开口骂他,今日又大胆地谈条件,当真是与那些官家小姐不同。
前面那道人影高挑明媚,魏砚不禁多看了几眼。
至晌午时,一行入城寻了驿站歇息。
沈瑜卿进屋先去了净室沐浴,拭干乌发随意一挽就去了魏砚的屋子。
屋内有人,沈瑜卿在外等了会儿,只见一兵卒抱拳出去,她才入内。
“有事?”魏砚先问她。
他抬眼,看见她进来,发鬓微挽,未施脂粉,只有耳珠挂的一对耳铛,是她掳来时带的那双,琉璃珠镶嵌着水玉,精巧不失大气。
沈瑜卿问他:“你要我救何人,所生何疾?”
魏砚道:“我的军师。”
“有十余年旧疾,前些日子病发至今昏迷不醒,我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