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醒柳送药到毡帐里。
风刮着,天稍许昏沉。
醒柳半个时辰前得吩咐去拿来时箱底备好应急的药。
药种繁多,醒柳挑好送进了魏砚毡帐。
帐内男人躺在里榻, 女郎手持银针,施在他半边臂膀上。
男人眼一直盯着榻边的女郎看, 左手松松圈着她的腰,目光带了丝笑,旁者角度都看出了从未有过的宠溺。
沈瑜卿已经斥过他了,魏砚怕继续下去将她惹恼,遂听话地放开她,但时不时也会在她身上作恶一下,直到听见帐外的动静才有所缓和,只环着她的腰。
帐内的一切醒柳看得清楚, 然即使再清楚都得垂下头当做没看到, 她端着手里的药呈过去。
碟里盛着大大小小的药瓶, 端到榻边案上。
沈瑜卿拧开一瓶,在手里沾了点又放下, 对醒柳道:“将我箱底的那棵溶行草煎了送过来吧。”
醒柳应声出去。
案上的瓷瓶已打开了十余,毡帐内夹杂着浓重的草药味。
魏砚看她摆弄着大大小小的瓶子, 拿了一堆药抹到他胳膊上。他目光移到她的脸, 离得近,她的脸愈发清晰, 长睫卷而翘遮着乌黑的眸, 眼尾一角竟有一小点嫣红的泪痣, 若是不仔细看必是难以注意到的。
“你那些药都给我送来了?”魏砚眼盯在她脸上, 低低地道。
沈瑜卿给他擦着药, 指腹抹得都是苦药味。
“你小瞧我了, 这些东西不至于掏空我的家当。”
从上郡起行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带来的药虽少,却也不至于能全都用没了。他这次伤得厉害,筋脉尽断,就算用尽了药连她也并非全有把握。
沈瑜卿板着脸,开口,“近日先别走了,在这里养养伤。”
魏砚没做声。
上完药,沈瑜卿重新拿起夹板夹到他的臂膀上。小心地避开伤口,用绳线慢慢系着。
“昨夜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沈瑜卿不禁皱眉,她一整夜没睡好,他却有意瞒着她,这事又不是能瞒一辈子,早晚都得知道。
系完了绳线,她方要站起身,又被他收到怀里。
魏砚眼底沉沉地看着她,“你说得对,是我怂了。”
沈瑜卿面朝向他,看清他眼底浓重的墨色。
他没再继续说,手还搂在她的腰上,下巴蹭着她的脖颈,有些日子没顾得打理,刮得她细白的皮肉红了。他盯住她的眼,“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珠子究竟只是暂时被放在匣子里,还是永远被放在匣子里了。”
沈瑜卿心口怦然跳了下,毫无预兆。
她敛下眼底的神色,回他,“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被她如此回了一嘴,魏砚气得哼了声,鼻下出气,顺着她的颈去压那朵柔软,沈瑜卿躲避不及,被他狠狠压住,报复似的,在上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
沈瑜卿吃痛,眼瞪着他却一点用都没有。
“有你哭着求我那一天。”魏砚笑得邪气,力度放轻,探入她的齿缝,轻轻勾着。
大约世间再也没有如此柔软清甜之物了。
…
后午的时候沈瑜卿从毡帐出来,魏砚在她身侧。
张禾前来禀事,见王爷手正紧抓着王妃,且甚是亲昵,他硬是低着头不敢多看。
看到外面有人,沈瑜卿手动了下想拿走,魏砚反握了握,才彻底松开手。
“夜里我去找你。”他在沈瑜卿耳边低语了句。
没料想到他会说这句话,还是在外面,也不知张禾听到没有。
沈瑜卿唇抿了抿,没答他的话要往自己的毡帐走,忽他手又拉过来,无懒地撞她的肩,“听到没有?”
张禾低垂着头装死。行军要求目力和耳力,这些话他自然都听到了,心里埋怨呼尔丹忒不识趣,明知王爷与王妃一同来,还安排了两个毡帐。
“做梦!”沈瑜卿冷着脸转身走了。
魏砚看着那道影唇线提了提,又想到已是残废的胳膊,笑便没了。
他不在乎这把肉身会如何,是残是废,他都无所谓,但对她而言不同。
魏砚收敛心思,看向张禾,“何事?”
张禾躬身道:“王爷,关押牢狱的降兵招了,确实是耶律殷下的行兵令。不过这些兵来得怪异,除却几千是耶律殷部下,其余竟是阳关出逃的流民。”
“属下猜疑阳关一事是否与耶律殷有关?”
耶律延自上位一直安守本分,有交好意向,从未与关内发生过什么冲突。阳关一事绝非短时间出现,若与耶律延有关,那张图纸他必然已经看过,何必费尽心思来夺。
或者是…耶律殷看不懂那张图纸。
这便说的通了。
“传我军令,召集雍州,灵州,梧州三州兵马围攻西可伦。”魏砚沉声道。
张禾吓了一跳,集三州兵马,可是不小的阵仗,“王爷,这…真打?”
魏砚冷笑一声,“佯攻,打到他们投降,派使者去趁机把耶律殷给我抓来。”
张禾就知道王爷手段狠,没料想这次用了阴招,他偷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