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那个咒术的话,可以与其他本家的术师配合,然后他会对那个男人......
霎地,满身围绕着血气的男人迎面走来,因为禅院甚尔身上穿的是深色和服,所以并不能看见他衣服上的血迹,然而这个男人每走一步,地上便会留下一个血印,浸泡了血液的和服亦随着他的走动而缓缓滴落着鲜血。
禅院直哉怔怔的看着那些鲜血,心里很明白,那是来自数十名禅院家的咒术师,是他平日奉为前辈尊敬的禅院家术师们。
这个男人,就这样仅凭一己之力,杀死了那些强大的咒术师?
直到禅院甚尔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男孩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愣愣的伫在原地,似是被眼前这名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恐怖男人给吓坏了。
回忆起刚刚自信满满的自己,以及那些所谓能与禅院甚尔抗衡的计谋,现在的禅院直哉只觉得自己愚蠢至极,竟狂妄自大的认为自己能和眼前男人相互搏弈。
一人是在平安环境下长大的“天才”,一人是在万千厮杀中走出来的男人。
两人的境界相差之大,是永远不能相提并论的程度。
禅院直哉看着距离越来越接近的禅院甚尔,大脑一片空白,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身体在极大的恐惧之下,已经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
数不清的冷汗从后背流出,不断颤抖的双脚诉说着主人此刻的恐慌与不安。
一步,二步,三步。
男人终于来到了禅院直哉的面前,在男孩即将因极度恐惧而昏厥的前一刻,禅院甚尔擦过他的身侧,脚步不变的继续向前走着。
禅院直哉没有回头望向男人,他只怔怔的呆在原地,大脑中不断回放的,是男人经过自己时,那眸中的神色。
一片的黑暗与冷漠,里面没有世间任何事物的倒映,包括正活生生站在男人面前的禅院直哉。
男孩在此刻无比清晰的认知到,禅院甚尔不是因为一时心软而放过他,而是因为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禅院直哉放在眼内。
现在回想起来,从出现到现在,男人都未曾把目光放在禅院直哉这一位下任家主身上,在他眼中,男孩与空气并没有任何分别。
“——禅院甚尔!”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中传来男孩愤怒压抑的咬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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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杀禅院家只是禅院甚尔仗着自己天与咒缚的强大肉|体能力,在濒死之际作出的最后战斗,而在这场战斗中,本来已是强弩之末的青年伤势又再次加重了不少,原本他可能还能够多活几天。
而现在,恐怕在数小时后,天与咒缚便会从此消失在人世间。
这个给禅院家带来极大恐怖的男人,此刻正失力的靠坐在一个小巷的角落,不远处便是城市热闹的人声与灯光,明明只是不到数十米的距离,却像是两个世界般,世间的光明永远到达不了这处阴暗冰冷的小巷。
禅院甚尔把头向后挨在墙壁上,幽深的眼眸淡淡看着小巷外街道的繁华,即便是将死之时,男人却依旧如同休憩的狮子般漫不经心,平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有些人诞生于世界的阴暗面,他们自出生起,便承受着人类的厌恶、不屑、和漫骂。
弱小无力的他们只能默默忍受,有时看着立于阳光下欢笑的人们,他们的内心会滋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那是羡艳,以及身处地狱的人们对光明本能的疯狂渴求,然而即便他们疯魔了似的想要站到阳光之下,感受那从未有过的温暖,现实的残酷亦会立马打散他们所有的美好幻想,到了第二天,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个没有任何希望的黑暗世界。
没有人把他们从这个绝望的漩涡中拉出来。
禅院甚尔望着小巷外人们脸上的欢笑,漆蓝双眸里只有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世间任何事物都不能在这片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掀起一丝涟漪。
随着生命力的流失,青年的眼前景象逐渐模糊下来,耳朵亦开始听不到声音,五感渐失,尚且残留的,好像也就只有一丝微弱的触感。
然而那最后的一丝感受,却依旧是空气中深入骨髓的熟悉冰冷。
这冰冷,二十年来,从出生到此刻的将死之际,一直没有任何变化。
在身体即将因失力而倒在地上时,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男人,然后扶着他回到原本的位置坐着。
一片漆黑之中,有什么人捉住了他的手掌,反转术式的力量从那相触之处缓缓修复着男人重伤的身体,只一会,禅院甚尔便从濒死状态中轻易走出,恐怕待反转术式彻底完成之时,男人便又能回到天与咒缚的全盛之时。
禅院甚尔没有把丝毫心神分给自己正在恢复的身体,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手上的触感上面。
纤长,柔软,这是一双女孩的手。
然而最让男人怔神的,是那上面的陌生温度。
少女的体温并不高,温温凉凉的,却带着一股让人本能安心的舒服气息,就像只要她在身边,世间的一切负面能量都会随之散去,而剩下的,就只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