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的最强者,新生代的后起之秀,最具有话题度的两人,注定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很多人都期待着这两人能够碰一碰,为生活平淡的恐山增添些许波澜。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这两人居然一次都不曾碰上。
泰世出门,少年闭门。
少年出门,泰世闭门。
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直到此时此刻为止。
年已过百,却面容俊逸如青年的锻造师泰世,换上一袭谁都没有看过的黑色长袍,离开山脚下的僻静居所,穿越漫山遍野的坟冢,一路走入最另类的墓葬群——剑冢。
在一些老资格的注视中,在一声声习以为常的问候声中,这位恐山最著名的锻造师站到了隶属于恐山一族的剑炉之前。
“终于要遇上了吗?”
不少锻造师闻讯而来。
这可是十年都不一定能赶上一回的大事件,除非锻造到最紧要的关头,否则错过可惜。
锻造师两耳不闻的是不相干的事,这种领域内的大事,关注度比所谓的大新闻只高不低。
就在泰世卷起衣服下摆,走进剑炉所在院落的前一刻,一名少女脚步匆忙。
年龄只有十岁出头,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被红色的头巾包裹,看上去有点像是不良少女。
左手一串手珠,右手一串标准的一百零八颗念珠,都是紫气莹莹的宝物。
与泰世来时一样,沿途的修行者都向少女致礼。
她是恐山的管理者,年仅十一便将恐山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恐山当代巫女,恐山安娜。
“泰世先生请留步。”
“安娜巫女。”泰世果然停步,“有事?”
“我没事,是你有事。”
恐山安娜虽然年轻,说话却是老气横秋。
泰世表情平静,声音毫无波动:“我的确有事,要找那位年轻的刀匠。”
“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事吗?”恐山安娜抢先一步占住院门。
“什么时候安娜巫女对我等的私事感兴趣了,这恐怕不合规矩。”泰世眯起眼睛。
“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里面那位的身份。”恐山安娜仰头与男人对视,毫无惧色,“我判断,你们两位相争,会造成恐山的动荡,身为巫女,我有责任维护恐山的安定。”
“我想也是。”泰世淡然点头,“我是御门院泰世,他是关俊彦,是御门院的敌人。我个人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可惜,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说不定能将锻造推动到全新的高度,可我既然身在御门院,有些事不能不做。”
“不问来处,只问修行。”
恐山安娜说的是恐山多年以来不成文的规定,也是泰世口中的规矩。
因为有这条规矩在,御门院泰世才能在此放心在此修行,不问外界纷扰,麻仓叶王的压力、奴良组的寻仇通通管不到此处。
要知道泰世邻居是花开院家的锻造师,花开院秋房,两人情同师徒,关系好得很,哪有半点宿敌的样子。
对此,泰世只吐出四个字:“身不由己。”
“原来如此,血脉咒缚。”
恐山安娜的“巫女”职业极为特殊,不侍奉神明,而是专和死灵、诅咒之类的打交道,比其他人更清楚此道奥秘。
血脉咒缚,基于血脉施加的诅咒或者束缚。
羽衣狐对奴良家与花开院家施加的血脉断绝就属于这一种,安倍晴明在母亲的能力上更进一步,直接从精神和行为层面上对后代进行干涉。
由于咒缚来自源流,后代又没有超越先祖的存在,抵抗极难。
历代当主中,只有第五代御门院泰长勉强算是摆脱了咒缚。可惜上面还有三位家主,一己之力终究有限。
安倍御门院一系在一条道走到黑,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个,哪怕一开始心怀美好,也会被日复一日的咒缚消磨心气,最终同流合污。
也因为咒缚的影响,安倍御门院一系没有出现第二个超越者。没了打破陈规,超越先人的气魄,如何能证道超越。
越到高处,内心的通透就越是重要。
“先谢过安娜小姐与令祖母这些年的照顾之恩,再与安娜小姐道歉。”
说着,御门院泰世行了一个绝不该对晚辈行的大礼。
“先祖晴明有令,我必须要遵从。就算敌人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不论是谁,想要阻止,尽管放马过来。”
恐山安娜拨动手中念珠,面上浮现出些许犹豫。
这时,院内剑炉之门从内侧推开,有身形飘扬不定的男人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被烧得通红的刀胚,迅速放入一同比石油更黑的液体之中。
冷热相激,发出嗤嗤之声,赤手握热刀的少年面不改色:“不用拦了,安娜小姐。能为我提供剑炉,一直让我住到今天,已经是感激不尽。不必因为我,再起纷争,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够解决。安娜小姐护住周围,不让其他人受到影响就好。”
恐山安娜拨动念珠的手微微一顿,转过头,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见他魂体黯淡,眼神却亮得惊人,最终让开院门,退往一边。
同时一百零八颗念珠缓缓浮起,与地脉相连,构筑出一座封闭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