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火焰,火光。
吞噬着血肉,裹挟着灵魂流失。
耳鸣声伴随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恶心感觉升起,肺部像是完全无法承担起呼吸的重任一样紧绷着让人窒息。
少女在理智尚且还算是存在的时候咬着牙踩下了刹车,然后趴在了方向盘上,冷汗涔涔下是已经恍惚了的面容。
和纪恍惚觉得自己仍身处与火焰之中。
火舌慢条斯理的在肌肤上细密的舔舐,将血肉完完全全变成了它的燃料后,痛楚往骨髓深处蔓延。
眼泪不知从何时滑落,大颗大颗的从睁大着的眼眶中掉下,可是少女就像是没有发觉一样,手紧紧的攥着心口的衣服,艰难的呼吸着。
“和纪?和纪!!!”
朝日奈光还未从身后忽然爆炸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就看见了和纪神色恍惚面无表情落泪的模样。
从未见过和纪这般狼狈的朝日奈光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冲下车,将和纪从驾驶座这狭小的空间内抱出。
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全是一片湿冷,朝日奈光手有些颤抖的擦拭着和纪的眼泪,惊慌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和纪?”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归家后,在时朝日奈右京谈话时,朝日奈雅臣若有所思补充的话语。
【前几日去医院复查,我的那位心理医生朋友说,和纪对火焰可能有PTSD。】
男人的面上有些不解:【可是和纪从未在我们面前表现出过对火焰的害怕,我们也不知道和纪对火焰的恐惧从何而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能够给和纪留下PTSD的伤害,并不会是一件小事。
但是他们无从得知。
听见了声音的和纪在朦胧之下紧紧的攥住了朝日奈光的指尖,明明她感觉痛苦已经在她身上蔓延了许久,可是意识之外似乎却没过去多久。
她想说她好痛。
她想说她想回家。
可是和纪却把所有话语死死的咬在了嘴里。
强大的自制力逼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控制自己不要再颤抖,控制自己忍受着正在不断冲击大脑的幻痛而不发出呻/吟。
和纪都做到了,唯有眼泪还是不受她控制的滚落。
于是她扯出了一个笑容,向看起来惊慌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朝日奈光安抚道:“光哥,我没事。”
明明身体还在因为幻痛而抽搐,眼泪还在不停滑落,可是少女还是说出了这一眼就能拆穿的假话。
少女苍白的面容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反倒是让朝日奈光动作瞬间停顿了下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颇有些不敢置信的侧耳:“……你说什么?”
朝日奈光忽然明白了这段时间自己在和纪身上察觉出来的异常是什么了。
或者说不是这段时间,而是一直以来和纪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让他在这个时候发觉了其中的核心。
他的妹妹幼年时是非常喜欢粘着家人的。
身为朝日奈家唯一的女孩,有着那么多兄长疼爱,幼年时期被兄长们抱在怀里脚都没有沾过几次地。
早饭吃到不喜欢的东西就会闹,玩具不合心意了也会撒娇想要换一个,凡是有一件事情没顺她心意了,那他们就能看见女孩眼泪汪汪的样子,直到自己满意了为止。
这样的骄纵他们并不讨厌,因为和纪值得,他们也愿意接受这样甜蜜的苦恼,就像是他们总会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和纪面前。
这就是朝日奈和纪,是他们的小太阳。
直到和纪十二岁那年被她的亲生父亲绑架,一周之后从横滨送回来的女孩就开始慢慢变了个模样。
她看起来更安静了,不再想着黏在兄长们的身后当跟屁虫,不再像是小时候一样不管有事没事都要在兄长们的眼底下转几圈。
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自己一个人解决,不再经常麻烦兄长们,不再有事情让兄长们操心。
他们都以为和纪是长大了,不再像是小时候一样幼稚了。
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将这个猜测粉碎的一干二净。
如果一个孩子在痛苦的时候都不敢向最亲近的人撒娇抱怨,而是反过来装作没事人一样安抚。
这真的是成熟了吗?还是说他们的心正在慢慢疏远。
朝日奈光发现了,在朝日奈和纪的心中,她自己似乎从来都不重要。
兄长们的感受非常重要,不能让兄长难过,不能让兄长担心,至于自己的痛苦,只要忍一忍就好了。
朝日奈光不明白,为什么和纪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喉咙干涩到几乎吐不出话来,他茫然的抱紧了和纪,无措的说道:“和纪,你不该是这样的。”
“我是你的兄长,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我撒娇,对我哭泣你所感到的疼痛。为什么你却……”
你却像是把我当作一个外人,只将美好的那一面展现在我的面前,从不让我看见背后的伤疤。
朝日奈光未尽的话语和纪明白。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并不是将兄长们当作是外人,相反,她只是将家人看的太过重要了,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有任何会伤害到家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