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李世民。
李世民抱着手臂,歪头。
杜如晦、薛收、长孙无忌:“……啊?就他?”
李世民眯着眼睛道:“你们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连连摆手:“我不信我不信。不是说六七年后吗?他年纪也太小了!”
杜如晦道:“应该是唐国公吧。”
薛收也道:“唐国公确实是英豪。”
李玄霸道:“是也不是。”
他放下手,又抬起手,继续指向二哥。
“到时你们就知道了。”李玄霸放下手,“保重。虽然你们选的路有危险,但身为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多看两眼大隋从盛世到乱世这急速变化的几年。隋末乱世不足为惧,难的是治世。”
杜如晦拱手:“你倒是有信心。房玄龄真的都知道了?”
李玄霸道:“他知道。”
杜如晦露出不满的神情:“啧。快我一步。”
杜如晦衣摆一旋,转身离去。
薛收捋了捋衣袖:“我将来比房杜二人成就小?”
李玄霸道:“你早逝。”
薛收失笑:“他们胜之不武,这次给他们增加点难度。我也告辞了。”
说罢,薛收也拱手离去。
长孙无忌指着自己:“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该走了?刚还在喝闷酒,这变化也太快了。”
李世民勾住长孙无忌的脖子:“你走什么走?来,陪我继续喝。”
李玄霸收起酒壶:“喝毛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李世民抢夺酒壶:“啰嗦。来,帮我按住阿玄!”
长孙无忌撸起衣袖:“好嘞!”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先抢酒喝!
……
四月,入夏。大隋皇帝住进了涿郡的临朔宫。
工匠、役丁、兵卒纷纷北上。
洛阳城郊有许多踏青的好地方。李玄霸坐在小山坡上的亭子中,看着宇文珠寄来的信。
宇文珠夸赞李玄霸寄过去的铁锅和小炒菜谱,说她在学做菜,常去市集购买外地的食材香料。
“今日去市集,竟得知粟米价格涨至一斗两百钱。祖父闻言恸哭一场,我心亦哀民生之多艰。”
李玄
霸手指拂过这一行字,幽幽一叹:“大兴的物价都涨到了斗米两百钱了啊。”()
听母亲说,开皇年间大兴斗米二三十钱。就是杨广折腾了许久,去年大兴的物价也不过七八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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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算是受杨广抽调役夫影响最小的地方,物价一直比较稳定。连大兴都斗米两百,其余地方呢?
百姓,快过不下去了。
仆从道:“三郎君,那是唐国公府的旗帜!二郎君回来了!”
李玄霸收起信,骑马下山,来到渡口等候唐国公府的船只靠岸。
母亲要送些东西给李渊,李世民便趁此机会与船只一起北上,去看一看涿郡备战的情况,增长见识。
等船只靠岸,没想到与李世民一同回来的还有李建成。
李玄霸不动声色地迎接两位兄长,等回到家后才询问。
李世民沉默了许久,往后一倒,躺在坐榻上叹气:“阿玄,涿郡有疫病,所以父亲让李建成先回来,以免得病。”
李玄霸:“疫病啊……”
李世民睁大着眼睛看着房梁:“陛下急着造战船,工匠日夜不敢停。我第一次看到人还活着,身上就长了蛆虫的模样。”
李玄霸垂目。
史书记载,造战船的工匠和役夫“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
李世民继续睁大着眼睛道:“涿郡的路上、河中,运送粮草物资的车辆皆络绎不绝,拉车的不是牛马,全是役夫和兵卒,不断有人倒下。我看的那短短一刻钟,就有四五个人倒下。驰道旁,河道旁,尸体叠着尸体,腐烂的尸体都融在了一起,只看见一堆一堆的腐肉和蝇虫。”
李玄霸继续垂目。
史书记载,河南河北的民夫拉车供应军需,江淮江南的民夫拉船运送粮草,“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填咽于道,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
李世民抬起手,用手臂遮住双眼:“别说李建成撑不住,我上过战场,见过死尸无数,我都做起了噩梦……我都做起了噩梦,我都害怕合眼。”
“皇帝,杨广,隋炀帝,他难道就不会做噩梦吗?!”
李世民声音嘶哑,似哽咽,又似怒吼。
李玄霸道:“秉旄仗节定辽东,俘馘变夷风。清歌凯捷九都水,归宴洛阳宫。”
李世民遮着双眼道:“阿玄,你这时吟什么诗?”
李玄霸面无表情道:“杨广写的《纪辽东》。”
李世民咬了一下舌尖,哑声笑道:“好!好诗!豪情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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