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初说完,也不管陈商有没有听见,扭头就想往自己家里钻。
他长这么大,除了他妈,就没跟别人说过一句对不起。
丢人。
要死了。
人还没完全转过身,手臂就被抓住了。
陈商看着不壮实,但力道很大,郁初硬生生被他抓着站住了脚步,扭过头来,原来不只是耳朵,就连脸都涨得通红,还有脖子,脖子也通红。
看得陈商一时间觉得好笑。
他算是摸清楚一点,小卖部老头说的嘴硬心软是真的。
前脚莫名其妙对自己发完脾气,后脚又来道歉。
郁初梗着脖子,抬了下头,又低下头,不友善地嚷嚷:“干什么!”
陈商松了他手臂,“为什么突然道歉?”
还能为什么。
郁初视线落在陈商的鞋上,上面沾了点颜色,应该是染料。
他不说话,陈商也不逼他,只是自个儿猜测,“是因为那天突然对我发脾气?”
郁初蹭地一下抬起头,“谁对你发脾气!谁道歉了!”
然后又蹭地一下低头,继续盯着陈商的鞋。
烦死了,能不能别说了。
“我确实感到很莫名其妙。”陈商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当然也并没有告诉郁初,他甚至产生过放弃的念头。
愣了下,郁初抿紧了唇。
“人不是冷血生物,有情绪很正常,但我觉得作为被发泄情绪的一方,我有权利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被发泄情绪。”陈商的语气缓和得好像那个被发泄情绪的人不是他,听起来也不像是在质问郁初,反而实在安抚他。
郁初张了张嘴。
安安静静等了几秒,陈商才听见郁初跟挤牙膏一样挤出来的话。
“没有为什么。”郁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往很多次陈商跟他说话的时候都要平静,“我脾气不好。”
他脾气不好,所以没什么朋友。
他妈老说让他收收脾气。
吴桐也说过,让他收收脾气,别老跟人起冲突。
反正,不管是谁,都不喜欢他这样的人。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郁初很清楚地明白这个道理。
“反正你以后别找我了,这房子住着也不舒服,你要是能退就退了。”郁初是真心觉得这地方不好。
但对他来说,这地方是最好的地方。
这房子是他妈留给他的唯一的家。
“其实也还好。”陈商看着郁初脑袋都快低到底下去了,声音也是,快低到底下去了,也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郁初似乎很逃避这个问题,那就不问了,他想了想郁初脾气上的优点,“你会主动道歉求和。”
郁初瞬间蹭地一下抬起头,瞪着陈商:“谁求和?!你听不见我让你以后别找我了吗?”
这人是不是耳朵有毛病?
“我听我有弟弟的朋友提起过,他弟弟跟他吵架,那得看谁熬得过谁,谁先低头谁是狗。”
“你骂我是狗?”
要是条件允许,郁初现在想和陈商打一架。
片刻,陈商笑了一声。
郁初:“。”
陈商解释:“我说的是弟弟。”
郁初:“……”
郁初选择闭嘴,转身,回家。
刚踏进家门半步,陈商在他背后问:“中午想吃什么?我新买的锅,还没试过好不好用。”
他是聋子吗。
听不见自己刚刚说什么是吗。
郁初冷着脸,关门之前,坚决拒绝:“不要。”
门没被很用力地关上。
陈商笑着摇头,低头看了眼小面包,不小心瞥见上面的保质期。
过期了。
不知道藏了多久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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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要吃陈商做的饭,但中午,郁初还是被陈商一个电话叫了起来,理由是警局那边来电话了,说是人都抓到了,其中四个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们家长也都交了赎金和赔偿金,这几个人都是局里常客,平时都是进去关个几天就出去了,哪知道这次搞这么严重,本来就是别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办事,他们一个都不想担事,认得特别快,还把给他们钱让他们办事的高二的那个男生给供出来了,说他才是主谋。
但主谋不愿意赔偿,也不认是他干的。
“他家里有点背景,之前有事也都被他父母摆平了。”陈商预估的没错,那名高二的男生叫付平,家里确实有点背景,他从厨房里隔着门回头看郁初,“你怎么不坐?”
郁初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陈商家沙发边上。
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全新的,陈商这人虽然搞美术,但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买的家具都是白色的。
看起来很干净,把这老旧的房子都给衬得新了。
郁初都没听清陈商说什么,脚底下跟长了钉子一样,站哪儿都觉得刺,浑身不自在。
想走。
“不想坐。”郁初梗着声,瞥了眼身后的白色的布质沙发。
陈商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碗汤,把汤放到桌上,他对郁初道:“那你过来喝口汤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