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抹平衬衫的皱褶,“别哭了,你晚上还有拍摄。我也有客人要接待,先失陪。”
“在酒店里有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吩咐阿永。赌场不是好地方,玩玩可以,别上瘾。”
他一字一句,把刚刚的暧昧都抹平。
孟修白转身往门口走,打开门的瞬间,听见客厅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是酒瓶砸碎的声音。
他知道她心里难过,知道她对他的怒火,怨气,愤懑,不平,不甘心,他都知道。
但知道又能怎样?是能抱一抱她,还是吻一吻?
都只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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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的时候,秦佳茜迅速进入状态,很专业也很认真。只要对上镜头,她就会忘记一切烦恼,只成为镜头里的那个人,秦佳茜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为了配合拍摄,贵宾厅的大厅今晚清场,所有来玩的vip客人都安排了包厢,但也有来看热闹的。
孟修白就被拉来看热闹,他陪郑时樾和黄老板来看秦佳茜拍广告。
他找吧台调酒师要了一杯威士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波澜,只是静静坐着,仿佛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远处,秦佳茜在灯光的环绕下,身穿一袭深蓝色钉珠晚礼服,深V设计,露出她白皙的半球,性感得让那些男人挪不开眼珠子。
颈上戴着两根全钻项链,耳朵上也是同系列的钻石耳坠,还有手上的手链,戒指,整个人快被各种珠宝淹没了。
饶是那些以漂亮出圈的女明星,陡然一下戴这么多复杂又抢眼的珠宝,人也是要被压一头,成了珠宝展架。可秦佳茜没有,她浑身的星光和珠宝的光芒交相辉映,与其说她在展示珠宝,不如说珠宝沦为她的陪衬。
她坐在赌桌上,一条腿抬高,踩上椅子,身体后转,去掀桌上的最后一张牌。这个镜头拍完,下一个镜头,她会忽地从裙子的高开叉中抽出一把金色的枪,拿枪对准镜头,砰地一下,飞出来的不是子弹,是各种泡泡和碎掉的玫瑰花。当然这是后期加上去的特效,拍摄时,道具枪打出来的是空气。
枪的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拿在手上富贵又奢靡,材质她说不出来,金灿灿的,摸起来也光滑,感觉像是硬金,抢把手那里镶嵌着一排闪闪亮亮的钻石。
但转念一想,团队哪里能搞到黄金做的枪?还镶嵌钻石?这不是搞笑吗?
黄金肯定是假的,钻石也必然是锆石。
导演说完cut,她说了一句辛苦,松弛下来,开始孩子气地把玩这个新玩具。
郑时樾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玩得兴高采烈,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拿着什么新鲜玩意都要玩好久,也不嫌腻。
譬如他小时候的一台赛车模型,就被她抢走,玩到最后撞上假山,零件七零八碎。
但这件事秦佳茜不记得了,当时她才五岁,丁点大一个妹妹仔,笑起来特别甜,当然,嘴也特别欠。
她哄走了他的玩具车,玩废了,他找她赔,她还哭着说车车不好玩,哥哥也好凶。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秦佳茜玩着枪,忽然兴起,手扣着枪,手臂抬起,眯眼瞄准某处,假装扣扳机。
“砰。”
她心里发出了一颗子弹。
正中那个在吧台喝酒的男人。
就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孟修白的目光忽然扫过来,和她撞上。秦佳茜心脏突突一跳,连忙把枪收着,假装若无其事。
他勾了勾唇,然后将这一点笑意用喝酒的动作来掩饰。
郑时樾就站在两人对角线的外侧,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喝掉杯中的威士忌,转身朝吧台走去。
“孟哥。”他把椅子拖出来,坐在孟修白身边。
孟修白看他一眼,对他扬酒杯,“敬你,郑公子。感谢你这么照顾我的生意。”
郑时樾微微一笑,看着对方仰头把一杯干了。他摇晃着酒杯,那琥珀色的液体不停地绕着杯沿转,流光四溢。
他静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修白哥,你喜欢她吧?”
孟修白感觉到一颗子弹在空中绕了一圈,最后打进他身体里,力量如此巨大,将他整个击碎。
粗粝的大掌握紧酒杯,他很淡地笑了笑,“什么意思,郑公子。”
“修白哥,你是喜欢秦佳茜的吧?”郑时樾笑得玩世不恭。
孟修白绷紧了小腹,强忍着一股来自深处的躁动,他冷静地,沉缓地开口:“郑公子,别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她。”
郑时樾颌首,“好,哥。既然你不喜欢她,那我追她了。”
孟修白僵硬的身体骤然一顿,不知道咽下去的是什么情绪,苦的,酸的,辣的,在身体里翻江倒海。
他余光看到秦佳茜笑着和小助理打闹,拿着那支枪扮做女特工,让小助理给她拍照片。
明明两小时前还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就能兴高采烈地打打闹闹。
孟修白觉得这样很好,再好不过,就希望她没心没肺一点,不要将他这样无足轻重的人放在心上,影响她的生活。
“你追她呗。”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双深眸阴晴不辨地看向郑时樾,“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