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整个国子监全都疯了!
区区一个商贾,竟开创了一门学说?
这也就罢了,还敢妄言程朱理学错了?
可笑!
转念一想,众人面上涌起滚滚怒气,振声喝道:“朱寿此贼,妖言惑众!”
“程朱何错之有?”
“我辈读书人,当存天理、灭人欲,乃千古之正途!”
见众人言之凿凿,黄观、夏原吉两人,全都长叹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他们也跟这帮同窗一般,断定程朱乃是十全完人。
对于理学,钻研便好,纵想不透,那也是自己的愚钝之错。
可今日,心学一出,才发觉理学固然有可取之处,却错漏百出,不适于天下大治!
自宋而始,程朱理学锢守天下人的所思所想,倒也无妨,可千百年之后呢?
倘若化外之异族,开创了新学,挥师而来,华夏大地,岂不是再演五胡乱华之祸?
也就在沉思之际,一人远远迈步而来,皱眉问道:“殿试在即,你们不好好苦读圣贤书,于此闹个什么劲?”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拱手:“我等,拜见解学士!”
说罢,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来人,正是解缙!
此时,他听完之后,登时惊呆了!
啊?
不是吧?
皇长孙刚作出一首神诗,转头又开创出了一门新学?
可这心学,明摆着是要于程朱圣理背道而驰,要与整个大明士林作对啊!
皇长孙的脑疾又犯了?
他忍不住看向了黄观两人,深皱眉头地呵斥道:“黄观!夏原吉!”
“亏得你们口口声声说孝顺乃是人之本心,把自己的义父推向风口浪尖,这就是你们的孝吗?!”
“什么什么心即理也?”
“满口胡言!”
闻言,夏原吉摇了摇头,拱手正色说道:“解学士,言犹过早!”
“我等非是坑害义父,实为义父之心学,当立圣位!”
“心即理也,何错之有?”
说到这,他沉吟了几下,断然说道:“身安不如心安,屋宽不如心宽!”
话音刚落,解缙瞬间愣住了。
身安不如心安?
咦?
貌似……
有点道理啊!
可很快,他脸上挂满了怒色,冷声喝道:“歪门邪道、歪门邪道!”
“天下读书人,无一不认定程朱为圣、得以配享孔庙!”
“一句心即理也,也敢推翻程朱之圣道?”
“再给你们几年,是不是也要说孔孟也错了?!”
说罢,心里止不住涌起一个念头。
皇长孙!
非臣不忠,实乃您之心学,过于离经叛道!
可此时,黄观两人浑然不惧,肃然地说道:“敢
问解学士,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敢说自己洞悉了孔孟之圣道?”
这一问,登时把解缙给问住了。
他是状元,是读书人的种子,说句自傲之言,翰林院上下,纵是方孝孺,亦不如他之聪慧!
可他多年寒窗,读书满庭,也终究读不明白孔孟之真义!
沉默了半晌,他垂下了头,讷讷地道:“程朱夫子之理学,已言明圣人之大道,何须问吾?”
黄观摇了摇头,朗声说道:“孔孟不再世,谁可言程朱为圣?”
话音刚落,众人瞬间震撼了!
啥?
刚才还说程朱为半圣,话头一转,程朱竟又不为圣了?
正震惊之时,黄观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指旁边的花坛,振声说道:“古人云,朝问道夕死可矣!”
“心即理也,方是圣道!”
“诸君且看!”
众人下意识顺势望去,只见朵朵花簇之下,些许杂草遍布于内。
看到这一幕,有人气极反笑,鄙夷地道:“黄观!”
“你这是说心学即是杂草,随手可薅,叫我等如娇花一般,于程朱理学一道上肆意而长吗?”
不料,黄观顿时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向了对方,淡淡道:“错了!”
“吾是以花、草当作人之善恶!”
“赏花之时,草即是恶!”
“可若以赏草来看,花才是恶!”
“圣人
口中的善恶,不外乎心之所想,这就是心学中的无善无恶!”
众人一下愣住了。
无善无恶?
是啊!
杂草何辜?
娇花又凭何为善?
程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