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台风渐渐停了。不到六点,天完全放晴。
酒店满院子的残枝败叶,小树攲斜歪倒,茂盛的草皮像谁遭了无情蹂-躏的头发,垃圾碎茬儿零零散散,到处都是。
阿杰订了十点多的航班,下半夜到承平。
从机场去登机口路上,阿杰一直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快到登机口了,阿杰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隼哥,你穿的是不是金先生的衣服?”
阿杰比游隼大,但总不能叫老板隼弟。老板也不让助理叫他老师,说听着老师就想起上课,想起上课就烦。
“……”
游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又看了看自己的鞋。
他问:“你们到底从哪儿看出来的?我脸上写了金恪两个字?”
“脸上没写,”阿杰老老实实道,“写在衣领上。”
静了几秒。
“什么?”
游隼冲进旁边的洗手间,隔着洗手台,脸抵在镜子前,揪着衣领,斜扬着下颌往领子上看。
衬衫上浅浅的菱形暗纹在衣领上加深了许多,但不突兀,看着自然简洁。
还在酒店,对着镜子臭美的时候,游大少爷屁都没看出来。
但可能是有人和他说过了,这时候在洗手间,撑着镜子,游隼猛地发现左衣领上有几条菱形暗纹的边颜色更深,这些菱形边……
是一个斜体的“JINKO”。
游隼:“……”
他是个傻、逼、吧。
他穿着这件衣服,他是最后一个发现的。
可谁穿件衣服还要去看看领子什么样?照个镜子,他不比领子好看???
游大少爷匆匆找了个隔间脱裤子,准备拿手机照着,看看金恪他妈还有没有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留大名。要屁股上也印着个“JINKO”,他要么杀了自己,要么去杀了金恪。
但刚脱掉裤子,金恪恰巧来了条语音消息。
语音很短。
金恪低沉的声音中含着点儿笑意:“谢谢,衣服我很喜欢。”
“……”
在起杀心前,游大少爷反应过来金恪说的衣服应该是他找人给送过去的球衣。
“你衣服上怎么还印着你名字”,这句话都输入完了,又硬是被删掉。
游隼忍气吞声地发:哦,你喜欢就好。
金恪没再回消息了。游隼等了会儿,又拿手机打开手电筒,在暗得不行的洗手间隔间里对着裤子照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YS:问你个事儿
-YS:你借我的裤子上没你的名字吧?
过了会儿,金恪回了,问:哪条裤子?
游隼马上回:早上你借给我的那条。
金恪显示输入了半天,最后发过来一条语音,笑道:“我知道是我借给你的那条,我问的是我借给你的是哪条。早上我是随手拿的,你现在看看,裤子是什么颜色的?有配腰带么?配了腰带,腰带是几孔的,是头层牛皮还是二层牛皮,还是别的皮质?裤筒又是什么样子的,有改过么?裤筒改过,那裤长呢?你大概看一下,我去找一找。”
游隼:“……”
什么?
游隼把语音翻译成文字,对着第一条,扯起裤子照着灯看。
这条裤子是黑的……吗?纯黑?灰黑?蓝黑?
“……”
-YS:对不起,我可能
-YS:看不大出来
金恪那头没信了。正当游大少爷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尴尬,光穿这条内裤站在这儿也有点儿冻屁股,金恪回了。
“这样吧,”他温文道,“你拍下来或者发一段视频给我,我看一眼。”
游隼不想把裤子扔马桶上,不干净,但用手拿着,另一只手拍又拍不全,还不如视频通话方便,金恪说哪儿拍哪儿。
-YS:方便视频么?
接着,金恪收到了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他顿了顿,但等接通后,游隼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前却不是游隼自己,是一扇像公共卫生间的门,那条裤子和皮带挂在门挂钩上,一只瘦长的手用指节抵着裤腰,把裤子撑开。
“就这条。”游隼毛毛躁躁道,“认出来没?”
“……”
金恪笑了声:“你把裤子脱下来了?”
“不脱下来给你看什么。”游隼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把手机贴过去,很不满道,“不是,你觉得这裤子是什么色的?黑的?蓝的?灰的?”
他长这么大,总不能是个色盲吧?
哪有黑灰蓝色盲啊?
金恪却没回答。他笑道:“那你现在穿着的是什么?”
“光着呗。”顿了顿,游隼又含糊道,“也不是完全光,我穿内裤了。”
手机屏幕冲着裤子,游隼看不到金恪脸上的神情。
他只能听到金恪在那儿笑,用很绅士的语气说:“那还是穿上吧。在外面光着屁股,我怕你被当成变态。”
“……”
近两天,精确到昨天晚上十点到现在,游大少爷都听不得“变态”二字。
“谁他妈变态了???我这是在洗手间隔间行么?”游隼脑袋冒火,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