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整一夜,钱仓一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每一次翻身似乎都是一个奇异的梦,梦中,诡异的剧情频繁出现,对某一事物的恐惧让钱仓一感觉毛骨悚眼。
无数次的逃跑都无法改变死亡的结局。
甚至,逃跑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死亡。
洞壁中,时不时翻身的人并非只有钱仓一一个,地狱归途的另外三人也同样如此。
猛地,钱仓一睁开双眼。
他深吸了两口气,刚才,他梦到自己站在一个高台上,高台完全浮空,下方是看不见尽头的黑色深渊。
开始的时候,高台还能够落脚,让人走两步。
可是不知为何,高台逐渐缩小,原本能够站立数人的高台一眨眼之间就变得只能站立一人,更可怕的是,缩小并没有停止。
无奈之下,钱仓一只好尝试用脚尖站立,可这丝毫改变不了结果。
他开始下落,开始冲向被黑暗包裹的深渊。
那里,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的到来。
失重的感觉骤然停止,钱仓一发现自己落在了地面上,更准确的说,是黑紫色的台阶上,在台阶两边,长着同样颜色像是苔藓的植物。
让人胸闷的恶臭不停刺激着钱仓一,甚至让他差点忍不住呕吐。
下方,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钱仓一强忍着胸口的不适爬起,他转头阶梯下方看去,只看见在穿不透的黑暗中有一个影子正在接近自己。
声音越来越近,钱仓一下意识向阶梯右方躲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他直觉认为这里能够躲藏。
跳下阶梯之后,他没有一直下坠,而是踩在了黑暗之上,紧接着,他背靠着阶梯,躲在了这一片阴影当中。
啪嗒!啪嗒!
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钱仓一感觉自己心跳在不断加速,仿佛要从喉咙当中跳出,他忍住心中的好奇与不安,始终让自己贴着阶梯。
会被发现吗?
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可是这句话却在不停回响,担忧越来越重。
突然,诡异的啪嗒声消失不见,整片空间鸦雀无声。
钱仓一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它’会不会也听到?
又一个想法从钱仓一脑海中闪过。
一股腐臭混合着方便面的味道冲入钱仓一的鼻中,本就难以支撑的钱仓一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干呕了一声。
背部被盯住的感觉让钱仓一浑身发冷。
他没有回头,不知道为何,他坚信自己不能回头。
只要不回头就还有机会,一旦回头,一切都将尘埃落地。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但他没有地方跑,只能跑入黑暗当中。
啪嗒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紧跟在他身后。
钱仓一疯狂向前奔,但是危险的感觉越来越近,一只湿漉漉的手掌突然搭在他的肩头,肩部传来的触感非常奇特,似乎在被碰到的瞬间,自己的肩部就适应了手掌传来的触感。
不……是自己被同化了。
就像自己感受不到手臂的一样,因为手臂本来与身体就是一体的。
钱仓一的理智提醒着他,提醒着他加快速度逃跑。
前方的黑暗突然褪去,之前看见的阶梯再次出现,同样的景象,唯一的不同是钱仓一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啪嗒”声,只能够感受到如影随形的危险。
他继续向上跑。
每一步都压榨着他的精力。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年。
阶梯像是永远没有镜头一样,一直都是同一个模样。
有一千层了吧?还是两千层,又或者是六千层?
对阶梯的疑惑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前方,阶梯的尽头终于出现,是一扇门沿雕有神秘花纹的厚重石门。
石门上,花草虫鱼以各种诡异的姿态扭曲在一起,仿佛是各个不同的物种为了最后一丁点的希望而一同挤向末日的最后一秒。
钱仓一来到门前,他没有时间观察,身后恐怖到不敢去直视的生物更是没有留给他任何时间。
他双手伸出,打算将门推开。
可是在双手碰到门的瞬间,钱仓一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其余的东西。
原本是中指与无名指的手指像俄罗斯方块一样组合在一起,仿佛一直都是这样,食指上的肌肉以纤维的方式不断向小指的方向扩散,大拇指则变成了由三个正四面体以顶点组合在一起的奇特形状。
一直甩脱不去的恶臭从自己的双手传来。
很快延续到手臂,然后是脖子,最后,什么都闻不到。
身体也失去了控制。
钱仓一感觉自己开始向后倒去,就这样不停在阶梯上翻滚,像是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梦,到这里宣告结束。
“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千江月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更像是……呢喃。
深夜的呢喃。
“你们也是?”皮影戏的声音有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