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离她住的地方远,估计回家了都要九点了,确实得就近解决晚餐。
“行。”顾雪兰说完,打了个电话回家。
“麻麻!”接电话的是顾杳,她快六岁了,到了换牙的年龄,前两天掉了颗门牙,说话都跟着漏风了,却添了一抹和平日不太一样的可爱。
顾雪兰忙碌了一天,大脑已然有些混沌了,听着顾杳的声音,忽然就清明了很多。
“杳杳,和阿姨说,妈妈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哦。”顾雪兰柔声道。
“好哦,杳杳会想妈妈的!”电话那头的童声很快作答,“妈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应该要等到九点多了,杳杳别等妈妈,早点睡。”
“那妈妈要注意安全,过马路的时候要小小心,记得看红绿灯。”小不点想起了老师上课教的东西,于是给妈妈叮嘱道。
和顾杳再说了几句,顾雪兰挂断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司机将车开到了茶厂老板说的那家店里。
茶厂在的地方偏向于郊区方向,这家店是那种苍蝇小馆,门面小小的,只有几张餐桌。
餐桌桌面虽然每天都有擦拭,但因为长期使用,再加上本身餐品就有油,桌面有了一层抹不掉的浅浅油光。
茶厂老板特地说了,说这家虽然其貌不扬,但店主做的广式生炒糯米饭特别好吃,只叫人吃了一顿想再来一顿。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店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店主的妻子正在柜台处督促着自己的小孩写作业,气氛温馨。
两人听了建议,要了一大盘炒饭,还有几碟小菜。
店主的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就端了上来。
炒饭用的是糯米,但却炒出了颗粒分明的感觉,配合上切丁的广式腊肠和虾米,再撒上一小把葱,色泽饱满。
茶厂老板说得不错,确实味道很好,连陆茗诚挑剔的舌头都不得不认同。
也许是小孩认真念拼音的声音太温暖人,也许是外头慢慢暗下的夜色太过于撩人,陆茗诚莫名地觉得嘴里的炒饭多出了浅浅酒香。
酒香浅,却莫名醉人。
“我父母的感情很失败。”陆茗诚忽然开口说道。
顾雪兰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他。
他这次没有再回望,而是望着面前那碗炒饭,继续说着他的话。
“你知道的,我母亲生于京城,长于厨师世家。她遇见了我父亲,同他一起回了羊城。”
“听上去是个恩爱的自由恋爱故事,是吧?”
顾雪兰不太敢继续听下去。
她很清楚,如果听着他把话说完,两人的关系一定会发生改变。
没有哪位投资人,会和普通的投资对象说这样的事情。
他剑眉下的眼睫轻微颤动,多了奇异的脆弱感。
“但自我记事起,家里全是争吵和怒骂,两个在外自恃身份的人,在家扯着各种陈年旧账,和仇人见面没有太大区别。”
“后面因为一些原因,我父亲去了港城,我母亲留在了羊城这边。”
她不愿意回到京城,不想让家人知道她失败的婚姻。
也不想见到陆茗诚,这个看一眼就能让她想起过去失败的孩子。
理所当然的,陆茗诚跟着去了港城。
他看着父亲是如何在脱离妻子后花天酒地,看着身旁人在感情上是如何不洁。
久而久之,他厌恶婚姻,厌恶恋爱,达到了生理性厌恶的程度,甚至会因为想到这些事情而产生反胃心理。
在去外国留学那阵,他接触到了独身主义这个概念,自然而然地接受井贯彻。
在远离了这些之后,他的症状好了一点,过得也舒心了,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老头子上了年岁,也没有想着催陆茗诚——他自己的私生子多着呢,要传承血脉一点都不难。
“但我觉得,当初的想法可能是错误的。”陆茗诚轻轻将筷子放下。
也许是有些紧张,他压着声线,嗓音醇厚,像是耳边的呢喃。
外头晚风刮了起来,夹着门外一片偶然掉落的叶子。
瞧着那片叶子,顾雪兰有些许出神。
她嘴唇微张,忽然就说起了牛头不对马嘴的食物。
“油泼面,灵魂在于最后一道工序,滚烫的菜油裹着蒜末辣椒,往面里一浇,热油沸腾。油泼面不能少了油,但这炒饭不是。”
“炒饭最怕的就是油多,尤其是这糯米,糯米本身不吸油,油一多了,就成了灾难。油和炒饭,不适合。”
陆茗诚听出了她的意思。
“可是少了油,炒饭会很干。”他下意识地回答道。
顾雪兰扬起笑容,转移话题客气说道:“陆董,快点吃,饭凉了不好。”
他没有给她成功转移的机会,“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吃着碗里的炒饭,垂眸掩盖略微不安的心事。
回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