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那里找找!”
“去后面!到后面去!今天一定要找到那个妖女!”
“这里也不能漏过!还有这里!这里!”
……
夜色阴沉,城东的郊外,一队人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地扫荡过去,惊得草地里的虫儿都停止了鸣叫。
过了许久,那条浑浊的小河里,忽然荡起大片水花。涟漪之中,一个满是泥垢的身影从里面爬了出来。
“咳咳……”
她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身材矮小,体格瘦弱,趴在河边呕吐了一阵,又伸手进河里,奋力从里面拖出一个相对她的身体而言,显得巨大的包裹。
包裹看上去很沉重,在淤泥里犁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她吃力地拖着,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拖进十几米外的石拱桥下。
石拱桥颇高,这条小河水浅,所以桥洞便尤为宽敞,只是黑洞洞一片,看上去有些吓人。
瘦小的人影却没有这个顾忌,她钻进桥洞里,才长吐了一口气。
休息了一会,她上前几步,从河沟里捧起水洗去脸上的淤泥,露出一张同样瘦小、饥荒的脸。
是个女孩。
只是这张脸上,却没有这个年龄的女孩该有的浪漫和天真气息,只有死气。
死气沉沉的脸,呆滞凝固的眼睛,以及干瘦如柴的躯体,便组成了这么一个人。
活像是遭遇了饥荒,家破人亡的孤儿。
她在河边发了一会呆,直到一只癞蛤蟆鼓着肚子跳进水里,噗通一声,才像是回过神。
她爬回去,靠在桥上,坐在那只被泥覆盖的包裹旁边,继续发呆。
又过了一阵。
忽然之间,四周一片静谧的虫鸣声中,响起哗哗的水声。
水是从包裹里流出来,一小股一小股,却源源不绝,在倾斜的干燥灰石上留下一道道醒目的痕迹,最终流进河沟里,发出哗哗的声响。
女孩再次回过神,她表情呆滞地看着身旁的包裹,伸手掀开。
在河水中黯淡的月光倒影下,显露出一颗粗糙、湿润的泥塑头雕。
头雕上仍保留着大部分颈部结构,但断口粗糙不整齐,面部造型也十分抽象,一个嘴巴三颗眼珠,没有鼻子,依稀是男性,凶神恶煞,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水是从头像的三颗眼睛里流出来,随着女孩掀开包裹之后,便停止了流淌。
女孩看着那三颗眼珠,那三颗眼珠也像是在看着她。
然后,动了动。
“如是……”
“如是……”
……
一个呢喃的声音随之在女孩的耳边响起,忽远忽近。
“阿姊对不起你!”
“阿姊对不起你!”
“你走吧!”
“你走吧!”
“如是…”
“如是…”
……
女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缓缓伸出手,似乎像触碰那颗诡异的泥像头雕。
就在将要触到的时候,头像三颗眼睛忽然圆睁,呢喃声变成了嘶吼,却是男声。
“杀!杀!杀!”
“杀了他!杀了他!”
“何知章!”
“王承平!”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
“不!”
“如是,你快走!你快走!”
“阿姊!阿姊放弃报仇了!阿姊……”
……
忽而,男声又变作女声,女声又变作男声。
“杀!杀光他们!”
“杀!杀死你们!”
……
桥下,那具干瘦的身体早已蜷成一团,无声无息地哭了。
……
十几里外,黑芒山上。
冷月高挂,山风呜咽,小小道观巍峨不动。
红枫树下,一道人影伫立远望,望着夜幕下死寂一片的小城。
一片红叶凋落枝头,趁着山风歇息的间隙里,悠悠荡荡,落在道士的头顶。
道士动了动,摘下发髻间的落叶,转过回到道观。
嘎吱……
随着道门紧闭,道观里漆黑一片。
张道士却浑然未觉,步伐如常地走到道尊雕像下,伸手点燃三根清香,恭恭敬敬地插入香炉中。
做完这件事,他拂开地上的蒲团,露出一道阴阳鱼图案。
张道士咬破手指,在黑白鱼眼中各滴入三滴鲜血。
嗡的一声响,淡淡的清光中,阴追阳走,地上露出一个井口大的窟窿。
张道士没有迟疑,直接跳进去。
地道之下,是一个溶洞空间,高有三丈,宽过十丈,长更是超过二十丈,十分宽敞。
只是奇怪的是,溶洞顶端垂落的不是石笋,而是一柄柄长剑。
这些长剑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的已经锈迹斑斑,有的仍旧保持着凛冽寒光。
千万柄长剑,组成一个繁复而简单的北斗七星图形。
七星之下,对应的地面上,则另外分别插着七柄长剑。
七剑中,天玑、天权、天璇、天枢四点组成的“马勺”中,立着一座鼎炉。
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