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秀才的面色微微一红,手中的画匣子不自然地向后挪了挪。
在这里仅有最后的一幅画了,正是那张他最为得意的荷塘月色图。但蒲秀才心知肚明,这张画虽然是他前所未有的巅峰之作,但并不代表他的真实水准。
若是没有那支古怪的毛笔,他绝对画不出如此精美绝伦之作。
若是在私下出售之时,为了给青乔治病,认了也就认了。但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要依仗画笔的力量碾压这四幅上佳之作,却是君子不为。
王承平的眼神何等犀利,目光立即看向了画匣子。
“蒲秀才,你身上还有好画?为何刚才不拿出来……”禾得胜不悦地道:“怎么,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画商么?”
“禾掌柜何出此言?”蒲秀才拱手道:“此画……此画乃是小生心血之作,实在是有些不舍得,所以犹豫了,还请各位见谅。”匆忙间,他也只有想到了这个借口。
“哦,原来是蒲秀才呕心沥血之作啊,那不知可否拿出来给我们大家见识一下呢?”庄温书面带不满地说道。
王承平则是笑道:“蒲秀才,我理解你的心情,这幅画你当然可以保留,我等也不至于强买强卖,但既然是佳作,又为何不让我等一观呢?”
“就是,蒲秀才,这幅新作莫非不堪入目么?”庄温书长笑说道。
他屡次招揽蒲秀才不得,心中早有一口怨气,今日千方百计得到的佳作也未曾达到目的,自然是愈发的恼怒了。此时咄咄逼人,不免有失风度。
蒲秀才轻叹一声,心中暗道,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他将画卷从匣子内取了出来,目光凝视在庄温书身上,缓声道:“庄掌柜,你真的要看?”
庄温书一怔,他毕竟不是蠢货,只是被多年的怨气迷了心,所以才处处针对蒲秀才。此时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不免有些踌躇和犹豫,莫非这幅画真是蒲秀才最佳之作?若是真的如此,今日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禾得胜饶有兴趣地道:“庄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看一看吧。”
庄温书一咬牙,道:“不错,蒲秀才,让大家看看吧。”
“好。”
蒲秀才不再迟疑,他缓缓地摊开了画卷。
虽然此时艳阳高照,但是当众人的视线落在那画作之上时,却都是微微一怔。
这是一幅荷塘月色图,弯弯的荷叶漂浮在池塘水上,明媚的月光洒落人间,仿佛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淡白色的光芒。
“咦,这幅画……”
“好像有风吹过了。”
“我没有看错吧,那荷叶是不是动了?”
所有看到画作之人都觉得眼前一亮,无论是懂得画中内涵之人,还是对书画一无所知之人,在观看这幅荷塘月色图之时,竟然都有着一种仿佛神智即将陷入其中的感觉。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在画作之上,久久不愿挪开。而随着他们看得时间越久,就仿佛愈发的融入其中。
轻轻的塘风吹过,他们的身上竟然都泛起了丝丝凉意,那月光是如此的清澈,但是照在塘水之上,却多了一丝朦胧的感觉,这幅画摆在他们的眼前,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让人惊叹着无法形容。
渐渐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开始还有人在评论,可最后他们的目光都已经完全的沉溺到画作之中,仿佛这样看着就可以直到天荒地老。
蒲秀才看了眼四周,他对于众人的表现并不奇怪,因为他第一次观赏之时,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轻叹一声,蒲秀才将画卷收了起来。
顿时,各种长叹惋惜之声纷纷响起,更有人叫道:“蒲秀才,不要收起来啊,我还没有看够啊。”
“你一介老农掺和什么,看得懂么?”
“我是看不懂,但这画……好看啊!”
旁人顿时无语,“好看”,这短短的两个字就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唐书生摇了摇头,虽然他是第二次鉴赏,但心情依旧是澎湃无比。此时,站在蒲秀才的身边,他似乎觉得自己更加高大了一点。
“庄掌柜,这幅画比你家的如何?”
庄温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虽然一百个不愿意认输,但却也知道,此刻就算他浑身上下都是嘴,也休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家的画作更胜一筹了。
八骏图等画虽然也是佳作,但蒲秀才的那副荷塘月色图却是传世之作,除非是遇到了瞎子,否则就算再昧着良心,也无法自欺欺人啊。
“好画啊,蒲秀才,我出二十两,卖给我吧!”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起来。
“二十两?别开玩笑了,蒲秀才,我出三十两。”
“四十两。”
“四十五两!”
“……”
“八十两。”
“八十五两!”
仅仅是片刻间,这幅画就已经被推到了如此高位之上。
书画虽然能够陶冶情操,但每一幅画还是有着价位,能够卖上五两银子,就已经算是上佳之作了。蒲秀才一口气将历年积攒的精品拿出来,也只是卖了八两银子一幅而已。
但此刻一转眼间,这荷塘月色图的售价就